扭曲教堂前的空地上,狂热的祷告声浪如同实质的潮水,拍打着周北辰和洛嘉的理智防线。他们隐匿在枯树林投下的、被五彩雾气扭曲的阴影边缘,望向空地中央那座亵渎的讲坛。
讲坛本身似乎也是由活着的血肉与某种暗色金属融合而成,表面布满了搏动的血管和不断开合、发出细微嘶鸣的嘴巴。站在其上的,正是洛特大主教。
但他的模样,已然与情报中那个富态精明的统治者判若两人。
他的身躯异常膨胀,将原本华丽的牧师长袍撑得几乎裂开,裸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带着珍珠母光泽的灰白色,上面攀爬着暗金色的、如同电路板又似神秘符文的复杂纹路。他的脸庞浮肿,双眼却亮得骇人,瞳孔深处仿佛有不断变幻的彩色漩涡在旋转。他的声音洪亮而扭曲,带着多重回音,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借由他的喉咙同时宣讲。
他正在向下方跪伏的、眼神狂热的信众们布道,内容依旧是圣约教的经典教义,但每一个词汇,似乎都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扭曲的内涵。
“……父神的慈爱,并非遥远的许诺,它已真正降临!它化身为不同的面相,指引我们走向真正的救赎!”洛特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性的激情,“看哪!那并非单一的意志,而是彰显其无边伟力的四大神只!”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虚空中的存在:
“执掌正义与绝对秩序的,是威严的‘恪约’之神!(Khorne)”
“赐予生命与无尽成长的,是慈爱的‘纳佑’之神!(Nurgle)”
“启迪智慧与无穷创造的,是睿智的‘鉴启’之神!(Tzeentch)”
“掌管美丽与丰饶生育的,是欢愉的‘瑟偕’之神!(Slaanesh)”
周北辰听着这被改头换面的“神圣”名单,初时只觉得古怪,这与他所知圣约教一神论的教义截然不同。但当他仔细咀嚼那几个拗口又刻意神圣化的名字时,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恪约?纳佑?鉴启?瑟偕?
这他妈不就是……
“我靠!”周北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低声道,“混沌四神?!这帮玩意儿还他妈有‘借壳上市’的马甲?!玩得够花的啊!”
他瞬间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父神赐福,而是彻头彻尾的混沌腐蚀!洛特这个蠢货,恐怕是在绝望中向黑暗力量祈求,结果引来了真正的恶魔,还自作聪明地给它们套上了圣约教的外壳,试图合理化这恐怖的现实!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庞氏骗局,用扭曲的神学包装致命的毒素,诱骗信徒投入自己的灵魂作为资本!
洛嘉的感知则更加直接。当洛特念诵那四个名字时,他清晰地“看”到空气中对应的四种混乱灵能骤然活跃、沸腾。代表“恪约”的狂暴猩红,代表“纳佑”的腐朽翠绿,代表“鉴启”的诡诈蔚蓝,代表“瑟偕”的魅惑紫色,如同四条污秽的巨蟒,在洛特周身盘旋,并向下方的人群倾泻着各自属性的腐蚀性能量。
就在这时,洛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某种“神圣”的戏剧性,他猛然抬起一只已经有些变形、指尖锐利的手,直直地指向了周北辰和洛嘉藏身的阴影!
“看吧!迷途的羔羊们!看那被命运牵引而至的证明!”
所有的祷告声戛然而止。成百上千双眼睛,带着狂喜、崇拜、以及一种近乎饥饿的憧憬之色,齐刷刷地望了过来,聚焦在洛嘉那即使隐匿也难掩其非凡气度的身躯上。
“神,已将命运的安排交给了他!”洛特的声音如同咏叹调,“看看吧,各位!那是四神之选,第一名虔信徒,真正的神子!他将在四大神只的指引下,带领我们走向最终的、永恒的救赎与欢愉!”
周北辰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老王八蛋居然直接把洛嘉认成了什么“四神之选”?那不是荷鲁斯吗?
洛特的目光扫过周北辰,那彩色漩涡般的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轻蔑,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向周北辰:
“只不过,看看!伪牧羊人还随行在他身侧,用谎言与算计玷污神子的道路!”他的语气变得“慈悲”而“宽容”,“不过无妨!在见识了八大正道的辉煌与真理之后,即便是如此顽固的灵魂,也终将抛弃虚伪,诚心向善!”
“我善你妈!!”
回应洛特这番“慷慨”预言的,不是洛嘉的辩解,也不是周北辰的反驳,而是一声粗暴的怒吼,以及一道炽白色的、撕裂了昏暗光线的激光光束!
周北辰没有任何犹豫!在洛特指向他,说出那番狗屁不通的“预言”的瞬间,积压的怒火、对混沌本能的排斥、以及一种“老子跟你这种邪门玩意儿没什么好说的”的悍勇,让他直接掏出了那把许久未用的激光手枪,瞄准洛特那令人作呕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咻——!
光束精准地射向洛特的眉心!
然而,就在光束即将命中的刹那,洛特周身那浓郁的、代表“纳佑”的腐朽翠绿色灵能骤然汇聚,如同一面粘稠的、充满生命力的屏障,挡在了光束之前。激光能量没入其中,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仿佛水滴落入滚油,激起一小片涟漪,随即湮灭。而洛特眉心被光束灼烧出的那个微小焦痕,在翠绿色能量的蠕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平复,转眼间便消失无踪,连一点疤痕都未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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