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深深刻进心里。
“先生。”
朱雄英的声音将骆文博从回忆中拉回。
码头木台上,太子已宣读完毕,转身低声唤道。自洪武三十五年朱标病重、骆文博临危受命辅政以来,朱雄英私下一直用“先生”这个称呼。
骆文博收回思绪,微微颔首。
两人并肩走下木台。礼部官员高声宣布:“登船开始——按户籍编号,每船四千人,分四批登艇转运!”
码头上顿时有序流动起来。移民们手持盖有户部大印的“拓殖证”,在锦衣卫引导下登上数十艘平底驳船,再由驳船转运至深水区的大船。
骆文博此时的身份是:辅国公、太子太师、文渊阁首辅、殷洲经略使。虽然朱元璋已有意封他亲王、镇守美洲,但正式的册封诏书要等殷洲基业初定后才下——这是君臣间的默契,也是朝堂政治的考量。
“文博。”
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骆文博转身,见到徐达在徐辉祖搀扶下走来,连忙疾步上前行礼:“岳父。”
七十四岁的中山王徐达精神矍铄,面色红润。九年前那场大病被骆文博以筑基修为强行挽回后,他已经很少出外征战,却仍是军方象征。今日他未着王爵冕服,只穿一袭藏青缎面常服,但久经沙场的气度让周围官员自觉退开三步。
“不必多礼。”徐达摆手,目光却望向江面巨舰,眼中闪过复杂情绪,“当年老夫随陛下渡江时,最大的船不过载百人。如今……这铁甲舰竟能载四千人远渡重洋。”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殷洲……真如奏报所说,广袤无垠?”
“是。”骆文博恭敬答道,“东西宽近万里,南北亦不下八千里。土地之肥沃,胜于江南;矿产之丰富,冠绝天下。”
徐达沉默片刻,忽然道:“陛下……太上皇他老人家,可曾说过什么?”
骆文博知道徐达问的是朱元璋对美洲的态度,斟酌道:“太上皇有言:‘华夏与大明,永为兄弟之邦。’”
“那就好。”徐达露出笑容,拍了拍骆文博肩膀,“你此去,是开万里疆土,创不世基业。老夫老了,去不了啦……替老夫看看殷洲山河,他日地下相见,也好说与老夫听。”
话语平淡,却让骆文博鼻尖微酸。他郑重躬身:“小婿定不负岳父所托。”
徐辉祖在一旁补充:“姐夫放心,大明这边有我和增寿。海军南洋舰队已前出至中途岛,建立了补给站。你们此行沿途都有接应。”
正说着,一阵孩童的喧哗声由远及近。
“父亲!”
“父王!”
骆景渊和骆静姝小跑着过来。两个孩子今年都十四岁,因修炼之故,身量已如十五六岁少年。骆景渊一身火红色劲装,剑眉星目,周身隐有热意流转——他火灵根天赋惊人,半年前已突破至练气后期。骆静姝则着水蓝色襦裙,气质清冷,水灵根的修为亦不逊兄长。
两人身后,徐妙云款步而来。四十四岁的辅政夫人今日未着诰命服饰,只穿月白色绣银丝长裙,发髻简约,却掩不住那份经年掌理四海商行、侯府账目养出的干练气度。
“都准备好了?”骆文博看向妻子。
徐妙云点头:“随行物资清点完毕,粮食够五万人食用半年,药材、工具、书籍都已上船。”她顿了顿,“明月姐姐那边……”
“她暂留南京,代我理藩。”骆文博轻声道,“待殷洲基业稍稳,我便接她过去。”
这是夫妻三人商议后的决定。朱明月作为大明长公主、骆文博正妻,留在南京既能维系大明与殷洲的纽带,又能照应留在京中的幼子幼女——十岁的骆景鸿和骆婉清因年岁尚小,且修炼未稳,此次并未随行。
想到那两个孩子,骆文博神识微动。
千里之外,南京辅国公府。
练武场中,骆景鸿赤着上身,双手各持一柄未开刃的短戟,正演练一套杀伐凛冽的戟法。十岁的孩子,每一招却带起破空锐响——金灵根赋予他天生的锋锐之气,修炼《庚金诀》半年,已至练气三层。
“弟弟,歇息片刻。”
廊下,骆婉清捧着药篓轻唤。她与景鸿同一天出生,木灵根的天赋让她对草木有着超凡感知,随太医学习不过数月,已能辨识三百余种药材。此刻她指尖轻触篓中一株人参,淡淡青芒流转,那人参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饱满一分。
“姐姐,我不累!”骆景鸿收戟,额角汗珠在阳光下闪亮,“父亲说,男儿当自强。我要早日筑基,去殷洲帮父亲开疆!”
骆婉清抿嘴一笑,正要说什么,怀中一枚温热的玉佩忽然亮起微光——那是骆文博临走前留下的“子母感应玉”,母玉在骆文博怀中。
她闭上眼,神识触及玉佩,父亲温和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鸿儿,清儿,为父即将启航。你们在京中要听母亲的话,勤修不辍。景鸿,庚金诀重杀伐,更重心性,勿要急躁。婉清,青木诀生机盎然,可多去太医院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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