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五年三月,秦淮河畔的“万国学馆”住进了一群特殊的客人。
这些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的泰西人,穿着各种奇装异服:有紧身裤配斗篷的,有长袍束腰带的,还有戴着古怪高帽的。他们聚集在学馆最高层的露台上,望着南京城的景象,久久说不出话来。
“圣母玛利亚……”来自威尼斯共和国的商人马可·波罗的后代——小马可·波罗扶着栏杆,用意大利语喃喃道,“这真的是城市吗?这简直是……神的国度。”
他眼前的南京城,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模样。六层高的砖石楼房沿着主干道鳞次栉比,玻璃窗在春日阳光下闪闪发光。街道上,行人如织,更令他们震惊的是,许多人骑着一台两个轮子的铁架——那是自行车,在人群中灵巧穿梭。
“看那水!”葡萄牙使者佩德罗指向远处。一座水塔耸立在城北,铁管从塔身延伸出来,连接着街边的公共水龙头。一个妇人正拧开龙头,清水汩汩流出,注入木桶。
“没有水井?没有水车?”法兰西使者查理目瞪口呆。
“有电报线。”英格兰使者威廉指着空中。纵横交错的电线在街道上空织成网络,偶尔有穿着工服的匠人爬上木杆检修。
这些欧洲最精明、最见过世面的使节,此刻像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趴在栏杆上指指点点,不时发出惊叹。
三日后,紫禁城武英殿。
欧洲联合使团正式朝见监国太子朱标。这是大明开国以来,欧洲国家首次以如此规模、如此正式的方式派遣使节团——葡萄牙、西班牙、威尼斯、教皇国、法兰西、英格兰,六国使节代表齐聚。
朱标端坐御座,朱雄英侍立左侧,骆文博立于文官首位。今日朝会特意简化礼仪,但威仪不减。
“葡萄牙国王若昂一世,遣使恭贺大明监国太子殿下。”佩德罗率先出列,行的是改良过的鞠躬礼——既非跪拜,也非站立,折中而为。他呈上国书和礼单:“献自鸣钟三座,威尼斯玻璃器一套,非洲象牙十对……”
礼单上的礼物精巧,但比起大明藩王进献的疆土、金矿、百万归民,终究显得单薄。朱标微微颔首,自有礼部官员接去。
随后是西班牙、威尼斯、法兰西、英格兰……各国使节依次上前。礼物大同小异:钟表、玻璃、珠宝、油画、书籍。唯有教皇国特使格里高利献上的礼物特殊——一部用金泥装饰的《圣经》,封面镶嵌着宝石十字架。
“教皇额我略十二世,愿东方与西方的教会,能在主的荣光下相互理解。”格里高利年约五十,身着红色主教袍,说着一口流利的拉丁语。通译将其译为汉语。
朱标平静道:“大明欢迎各国友人,尊重各教信仰。然我中国自有礼法,圣人教诲。贵教欲在华传播,需遵大明律令,尊孔孟之道。”
这话说得客气,但意思明确:传教可以,但要守规矩,要尊重儒家正统。
格里高利面色微变,还想说什么,被佩德罗用眼神制止——他们来之前已有共识,传教之事不可强求。
朝会结束后,朱标命骆文博陪同使团参观南京城。
第一站是格物院。
当欧洲使节看到那台轰鸣的蒸汽机时,所有人都围了上去。机械分院主事陈启亲自演示:蒸汽推动活塞,带动飞轮,飞轮通过皮带传动至一台纺织机,棉絮瞬间变成纱线。
“这力量……相当于多少匹马?”法兰西使者查理颤声问。
“稳定输出相当于十匹壮马,且可日夜不息。”陈启自豪道,“若用于纺纱,一人可抵百人。”
西班牙使者胡安摸着蒸汽机温热的铜制外壳,喃喃道:“如果我们有这东西,美洲的金矿开采速度能快三倍……”
第二站是电报局。
电信主事展示了从南京发往上海的电报。一刻钟后,回电传来:“上海港今日到港商船二十八艘,其中泰西船五艘。”
“这……这怎么做到的?”英格兰使者威廉瞪大眼睛。
“通过电线传递信号。”主事简单解释,但涉及电磁原理的部分,欧洲人完全听不懂。他们只看到,千里之外的消息,转瞬即至。
第三站是“大明日报”印刷厂。
活字印刷欧洲已有,但这里的规模让他们咋舌:五十台印刷机同时运转,每台机由一名工人脚踏驱动,滚筒沾墨,压印纸张。新鲜出炉的报纸被装车运往全城。
小马可·波罗捡起一份还散发着墨香的报纸,上面有文字、有插图,甚至还有广告:“新式自行车,三月分期付款,首付十明元……”
“这报纸卖多少钱?”他问。
“一份三分钱,相当于一个烧饼的价钱。”工头答,“识字的人家几乎都订。”
“所有人都识字?”教皇特使格里高利震惊。
“七岁以上孩童,皆需入官学六年。”骆文博在旁边解释,“如今南京城,十人中有七人能读报。”
格里高利脸色发白——在欧洲,识字是贵族和教士的特权。如果平民都能读书看报,教会还如何垄断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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