勐塞的夜,与丛林基地的寂静截然不同。
晚上十点,这座边境小镇依旧喧嚣。霓虹灯在湿热的空气中晕开五彩的光斑,赌场、酒吧、按摩店门前的招揽声此起彼伏,街道上混杂着游客、赌徒、走私贩和穿着清凉的女人。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香水和烤肉的烟雾味,还有那种独属于法外之地的、躁动不安的欲望气息。
张文杰把皮卡停在镇外两公里处的一个私人停车场——这是梭温提供的安全点,看场子的是他早年安插的眼线。换上一身当地常见的花衬衫、宽松长裤和人字拖,脸上抹了点深色粉底,戴上宽边眼镜和一顶破旧的棒球帽。照了照后视镜,镜子里的人像个常年跑边境贸易的小商人,与那个在机场发号施令的“张老板”判若两人。
“车停这儿,明天下午五点前我来取。”张文杰把车钥匙扔给看场子的秃头男人,“如果有人问,就说是个叫吴山清的腊戌商人租的,来做玉石生意。”
“明白。”秃头男人点头,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能让梭温将军亲自打招呼照顾的人,绝不是普通角色。
张文杰背上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里面装着替换衣物、手枪、弹夹,还有几样小工具。步行进入镇子,混入夜晚的人流中。
按照梭温给的地址,玛丹的别墅在东区,那里是勐塞的“富人区”,住的都是赌场高层、走私头目和他们的家眷。街道更宽,绿化更好,巡逻的私人保安也更多。
张文杰没有直接靠近,而是先绕到相邻的街区,找了家小旅馆开了一间临街的房间。三楼的窗户正好能远远看到玛丹别墅的侧面轮廓——一栋白色的两层小楼,带个小花园,铁艺大门紧闭。院子里停着一辆黑色的丰田越野车。
他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梭温的情报很准:别墅大门内侧的岗亭里有个保安在打瞌睡,二楼阳台隐约有人影晃动,应该是另一个暗哨。街道对面有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坐着两个抽烟的男人,眼神时不时瞟向别墅方向——那是岩多布置的外围眼线。
防守严密,但并非无懈可击。
张文杰放下望远镜,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型无人机——这是从“黄蜂”队缴获的装备之一,只有巴掌大小,静音电机,带红外和微光夜视摄像头。他打开窗户,操控无人机悄无声息地飞向别墅。
无人机的画面实时传回他手腕上的微型显示器。从高空俯瞰,别墅的全貌清晰可见:主楼、后院、车库,甚至二楼某个亮着灯的房间窗户里,一个女人的身影正坐在梳妆台前。
应该就是玛丹。
张文杰操控无人机贴近窗户。女人大约三十五六岁,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她正对镜梳头,动作缓慢,眼神有些空洞。梳妆台上摆满了化妆品和首饰,但她的表情里没有享受,只有一种麻木的倦怠。
观察了十分钟,张文杰发现了一些细节:玛丹梳头时,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翡翠戒指,她时不时会转动它,像是某种习惯性动作;梳妆台抽屉半开着,里面似乎有个木制的小盒子;房间里没有男人的物品,床头只摆着一张照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笑容灿烂。
女儿?张文杰想起梭温给的资料里提到,玛丹有个女儿,在曼谷上国际学校,岩多出的钱。这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牵挂。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别墅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个公文包。别墅大门打开,男人径直走了进去。
不是岩多。岩多比这人胖,而且出行阵仗更大。
张文杰操控无人机飞到主楼侧面,透过一楼书房的窗户,看到那个男人和玛丹在说话。距离太远听不清,但从肢体语言看,男人似乎在交代什么事情,玛丹不断点头,表情恭敬中带着紧张。
五分钟后,男人离开。玛丹站在门口目送车子远去,然后转身回到屋内,肩膀微微垮下,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更疲惫了。
张文杰收回无人机。看来今晚岩多不会来,这给了他操作的时间窗口。
他需要进入别墅,接触玛丹。但怎么进?硬闯会惊动守卫,潜入风险也大——岩多很可能在别墅里装了隐秘的监控或警报装置。
正思考着,显示器上突然出现了新情况:二楼玛丹的房间灯灭了,但过了一会儿,后院的小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深色外套、戴着帽子的身影悄悄溜了出来。看身形,正是玛丹。
她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快步走向别墅后巷。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偷偷出门?去干什么?
张文杰立刻抓起帆布包,冲出房间。下楼时,旅馆老板正趴在柜台后打盹,他悄无声息地溜出门,绕到后巷方向。
玛丹走得很快,但对跟踪显然不专业,几次回头都只是随意看看。张文杰保持三十米左右的距离,借着街边阴影和停放的车辆掩护,远远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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