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密得像是另一重天地,把外面那片烧焦的废墟彻底隔绝。湿热的空气裹着腐烂叶子的味道,黏在皮肤上,闷得人喘不过气。光线被层层叠叠的树冠筛下来,只剩下些昏暗的绿斑,在地上晃晃悠悠。
张文杰打头,脚步放得极轻,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几乎听不见声音。他身后,三十来个弟兄散成一条不规则的线,跟着地火留下的隐秘标记,像一群无声的鬼魅在林间穿行。没人说话,连受伤的兄弟也咬着牙,把痛哼憋回肚子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和武器偶尔刮过枝叶的细微响动。
地火走在最前面,他不像在走路,更像是在地面飘。眼睛时不时扫过四周,偶尔蹲下,用手指捻起一撮土闻闻,或者摸摸某棵树干上几乎看不见的刻痕。他选择的路线刁钻古怪,有时绕过一片看似平坦的空地,有时又从满是荆棘的灌木丛里硬挤过去。但走在这条路上,确实避开了好几处可能埋着诡雷或者设有捕兽夹的区域。
“这兄弟……有点邪乎。”阿龙凑到张文杰身边,压低声音,看着地火的背影,眼神里带着佩服。
张文杰没回头,嗯了一声。系统给的人,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顶上去。他现在没心思想别的,脑子里就一件事——端掉岩多的补给点,敲掉他几颗牙,让他也尝尝疼的滋味。
队伍中间,千面不知何时和那个胳膊受伤的黑猴并肩走着。黑猴情绪低落,盯着自己缠着脏布条的胳膊,眼神黯淡。
“担心这胳膊废了?”千面声音温和,不像询问,倒像闲聊。
黑猴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老家有个老猎人,”千面像是随口说起,“让山猫挠穿了肚子,肠子都流出来了。他自己塞回去,用草绳勒住,爬了十几里山路回村。现在嘛,一顿还能吃三碗饭,上山撵兔子比小伙子还利索。”
黑猴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千面。
千面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人这玩意儿,有时候就得靠一股气撑着。你觉得它废了,它可能就真废了。你觉得还能拼,它就死不了。”他拍了拍黑猴没受伤的那边肩膀,“留得青山在。”
黑猴没说话,但眼神里那点死灰,好像悄悄复燃了一星半点。
队伍继续沉默前行。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地火突然举起右拳,整个队伍瞬间静止,所有人迅速寻找掩体,枪口指向外侧,动作干净利落。
地火匍匐向前,拨开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前方地势略低,一条被车轮反复碾压形成的泥泞小路隐约可见。小路尽头,依着一处山坳,用原木和伪装网搭建着几个简陋的棚子,旁边还停着两辆覆盖着枝叶的破旧卡车。几个穿着杂色衣服的武装人员抱着枪,围着一个小火堆,正缩着脖子抽烟,显得无精打采。
“就是这儿,”地火缩回来,声音压得极低,“一个临时弹药囤积点,人不多,十来个。看守很松懈。”
张文杰仔细观察着。棚子位置选得不错,易守难攻,但看守的懈怠给了他们机会。
“雷豹,”张文杰低唤。
雷豹悄无声息地靠过来。
“你带十个兄弟,从侧面绕过去,堵住他们往山里跑的退路。听到我这边的爆炸声,就压上来,一个也别放跑。”
“明白。”雷豹眼中凶光一闪,点了十个人,如同狸猫般消失在侧翼的密林中。
“阿龙,剩下的兄弟,跟我从正面摸过去。地火,看你的了,先给他们听个响,越热闹越好。”
地火点点头,从随身那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帆布包里,取出几个黑乎乎、巴掌大小的块状物和一卷细线,动作熟练地开始布置。
千面则找了个视野相对开阔的土坡后面蹲下,拿出一个小巧的、类似平板电脑的设备,手指飞快地在上面点划着。
“我在尝试接入他们的内部通讯频率,”千面头也不抬地解释,“给他们送点‘好消息’。”
几分钟后,地火布置完毕,退回张文杰身边,点了点头。
张文杰深吸一口林间潮湿的空气,举起手,猛地向下一挥!
“轰!!!”
一声巨响陡然从营地侧后方炸开!不是炮弹落地的那种轰鸣,更像是堆积的弹药被瞬间引爆的连锁反应!地面猛地一颤,火光冲天而起,其中一个棚子直接被掀上了半空,破碎的原木和杂物雨点般落下!
那几个围着火堆的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得魂飞魄散,有的直接趴倒在地,有的惊慌失措地跳起来,抓起枪盲目地四处张望。
几乎在爆炸响起的同一时间,营地那台老旧的无线电对讲机里,传来一个惊恐万状、夹杂着巨大噪音和“枪声”的呼喊(自然是千面的杰作):“……营地遇袭!是梭温的人!好多……啊!” 随即通讯被强行切断,只留下滋滋的电流杂音。
“梭温!是梭温打过来了!”
“快跑啊!”
本就惊慌失措的守卫们,被这“实锤”的消息彻底击垮了心理防线,根本没人去想为什么梭温的人会出现在这个方向,也没人去核实真假,脑子里只剩下逃命这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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