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焦臭,混合着一种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污秽气息。幸存的人们蜷缩在祭坛周围,如同受惊的牲口,粗重的喘息声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眼前的地狱景象和那滩仍在缓缓蠕动、侵蚀大地的暗红污染物,抽干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
绝望,不再是汹涌的潮水,而是变成了冰冷沉重的铁块,死死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叶元辰半跪在歌谣身边,手指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脉搏很弱,但还算稳定。他自己的心跳却如擂鼓,脑子里乱糟糟的,地蜥崩解那恐怖的一幕和歌谣昏迷前的警告反复交织。
“……污染源……” “…封印……”
这东西要是彻底渗进地脉……
他不敢想下去。
“黑山……黑山那帮杂碎!” 首领的咆哮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一拳砸在祭坛石上,手背破裂,鲜血混入石面上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污里,“肯定是他们!是他们惹出来的祸事!”
这话像一点火星,溅进了幸存者们被恐惧和愤怒浸透的心里。几个还能站起来的汉子眼睛立刻红了,抓起手边残缺的武器,咬牙切齿。对的,总得有个具体的仇恨对象,总比面对那摊看不懂的、正在烂掉的土地要强。
叶元辰没吭声。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片污染区,看着那暗红色的粘稠物质像是有生命一样,一点点、固执地往泥土里钻。周围的草木早已枯黑成炭,连泥土都失去了颜色,散发出死寂的味道。
得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
可他妈的能做什么?碰又碰不得,盖又盖不住。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空有一身力气,却对着这种诡异玩意毫无办法。
就在他脑子飞快转动,却一筹莫展的时候——
“沙沙……沙沙……”
声音很轻,从寨子外面那片被撞烂的黑森林里传过来。
不是风吹叶子。
是很多只脚,踩在碎木和落叶上的声音。密集,快速,而且正在不断靠近。
刚刚才松懈了一瞬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所有人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比刚才还要难看。恐慌像冷水泼进滚油,一下子炸开。
“又…又是什么?!”有人声音带上了哭腔,手里的骨矛都快拿不稳。
“狼群?还是别的鬼东西被引来了?”
叶元辰猛地站起身,一步跨到祭坛石边缘,死死盯着寨墙那个巨大的缺口。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时候再来任何东西,他们都只有等死的份。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然后,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无声无息地从森林的阴影里涌了出来,像一群嗅到腐肉味的秃鹫,停在了缺口处,正好堵住了外面透进来的、微弱的曙光。
他们人数众多,穿着统一的粗糙皮甲,身上用某种暗色颜料绘制着狰狞的山形图腾。手里的武器是打磨过的锋利石斧和粗长的骨矛,眼神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残忍,扫视着寨子里的惨状。
当先一个壮汉,脸上横着一道蜈蚣似的疤,目光扫过满地血肉狼藉,扫过地蜥那巨大空荡的残骸,最后落在祭坛边惊惶失措的幸存者身上,尤其是那个拳头还在滴血的首领。
他嘴角慢慢咧开,扯出一个残酷至极的笑容。
用粗嘎得像是砂纸摩擦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磐石部落的废物们……”
“看来,‘守门’的大家伙,没给你们好果子吃啊。”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化作实质。
“现在,省点事。把‘门’后面的东西,交出来吧?”
磐石部落的人瞬间明白了。怒火“轰”一下冲散了恐惧。
“是你们!果然是你们这群杂种!”首领目眦欲裂,怒吼着就要冲上去拼命,被身边人死死拉住。
黑山疤脸汉子嗤笑一声,毫不在意,反而往前走了几步,靴子踩在粘稠的血泥上,发出“吧唧”的轻响。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祭坛,以及祭坛后方那片被地蜥残骸和污染物覆盖的区域。
“费了我们那么多手脚,总算把这看门的疯畜生弄出来了。”他歪了歪头,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得意,“它肚子里那点‘好东西’,没浪费吧?藏在哪儿了?”
叶元辰心里猛地一沉。他们知道!他们不仅知道地蜥的存在,知道它体内有东西,甚至是他们故意刺激地蜥发狂,就是为了让它体内的“污染源”爆发出来?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个?
这群疯子!
首领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叶元辰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往前站了一步,挡在歌谣和所有幸存者前面,沉声开口:“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这里没有什么‘门’,只有你们弄出来的这摊……毒物!”
疤脸男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叶元辰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于他此刻的镇定,以及身上那股不同于普通部落战士的气血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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