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知善堂内的玄机
阿史那云焕护送着惴惴不安的李大娘来到知善堂时,已近黄昏。药铺里飘散着淡淡的草药香,田知夏正低头碾磨药材,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田大夫!”李大娘像是捡到了救命稻草。
田知夏抬起头,看到阿史那云焕和李大娘,放下药杵,快步迎上:“云焕大哥,这位大娘是……”
阿史那云焕简略说明了情况,着重描述了那“暗红色灰烬”和“安仁坊宅子”。
田知夏听完,秀眉微蹙,神色变得严肃。她请李大娘坐下,仔细询问她儿子的症状细节——何时发冷(子时最甚),梦魇内容(总是梦见自己在暗红色的水里下沉,有无数只手拉扯),脉象(她虽未亲诊,但听李大娘转述其他大夫的说法:脉沉细而涩,时有时无)。
“沾染了极阴秽之物,侵扰了心神与经脉。”田知夏沉吟片刻,对李大娘道,“大娘莫急,令郎之症,或许有法可试。但需准备几样东西,有些……可能不太常见。”
她转身走向药铺后堂,那里有她存放珍贵药材和家传物品的柜子。阿史那云焕跟了过去,压低声音:“知夏妹子,老朱让我提醒你,这东西邪性,要是没把握千万别硬来,等他回来再说。”
田知夏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樟木小箱,取出一个扁平的青布包,动作轻柔而慎重。“朱大哥说得对,此事需谨慎。但我自幼随家父行医,见过一些类似的‘秽气侵体’之症。”她解开布包,里面是几排长短不一的银针,但针的形制与寻常针灸用针不同,针身更细,针尖泛着淡淡的青色光泽,针尾有的镶嵌着细小的玉石,有的刻着极微小的符文。
阿史那云焕看得一愣:“这针……”
“这是‘青灵辟邪针’,家传之物,配合特殊手法,可疏导、驱散一些非寻常病邪所致的阴秽之气。”田知夏轻声解释,眼神有些悠远,“家父曾说,医术不仅能治肉身之疾,亦可安神魄,驱邪秽。只是此法消耗甚大,且需对症,不可轻用。”
阿史那云焕看着她沉静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医女,似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力量。他挠挠头:“那……我能帮啥忙?”
“需要云焕大哥护法。”田知夏正色道,“行针时,患者心神与外界秽气相通,最忌打扰,也怕引动残留的秽气反扑。你阳气旺盛,煞气……嗯,气势足,守在门外,可震慑外邪。”
阿史那云焕一听能派上用场,立刻挺直腰板,拍着胸膛:“包在我身上!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田知夏微微一笑,又准备了几样药材:朱砂、雄黄、艾绒,还有一小截颜色暗沉、隐隐带着雷击纹路的桃木。
他们随着李大娘来到其家中。病人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名唤李柱,此刻躺在床上,裹着厚被仍瑟瑟发抖,脸色青白,嘴唇干裂,口中不时发出含糊的呓语,细听正是“红水……手……拉我……”
田知夏净手焚香,神情专注。她让阿史那云焕守在房门口,自己则在李柱床前摆开阵势。先以艾绒混合雄黄在房间四角熏烧,淡淡的辛辣药气弥漫开来。随后,她用那截雷击桃木,蘸取少量朱砂调和鸡冠血而成的液体,在李柱额头、胸口、掌心脚心画下简单的符纹。
阿史那云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懂医术符法,但能感觉到,随着田知夏的动作,房间内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似乎被驱散了一些,而田知夏本人的气息则变得空灵而专注,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接着,田知夏捻起一枚青灵针,手指稳定如磐石,精准地刺入李柱头顶百会穴。针入瞬间,李柱身体猛地一颤。田知夏毫不停顿,手指以一种独特的韵律轻轻捻转针尾,口中默念着什么。阿史那云焕注意到,那针尾镶嵌的微小玉石,竟然泛起了极其微弱的温润白光。
一针,两针,三针……田知夏在李柱周身要穴次第下针,动作行云流水,额角却渐渐渗出汗珠,脸色也微微发白。当第七针刺入李柱左手劳宫穴时,异变突生!
李柱猛地睁开眼,眼球却是一片浑浊的暗红色,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怪响,身体剧烈扭动,竟要挣脱!床边的烛火无风自动,剧烈摇曳,房间温度骤降。
“稳住他!”田知夏低喝一声,手中第八针毫不犹豫,直刺李柱眉心印堂!
阿史那云焕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按住李柱挣扎的肩膀。他手劲极大,又带着疆场搏杀历练出的煞气,李柱的挣扎竟被他生生压住大半。
就在田知夏的针尖即将刺入印堂的刹那,一缕极淡的黑红色雾气,猛地从李柱口鼻中窜出,扭曲着扑向田知夏面门!
田知夏似乎早有预料,另一只手一直捏着的、沾染了朱砂鸡血的桃木片迅疾拍出,正迎上那缕雾气!
“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烧红铁器入水般的声音响起。黑红雾气撞在桃木片上,剧烈扭动,迅速变淡消散,空气中留下一股更加浓烈的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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