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爆发力的钢琴华彩,如同给熊熊烈火泼上了一桶滚油!
轰——!
台下评委席上,包括那位金丝边眼镜的音乐老师在内,好几位评委几乎是同时、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身体微微前倾!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无法掩饰的激赏!这不仅仅是伴奏,这是钢琴与合唱的完美对话,是情感宣泄的终极升华!顾言这神来之笔,精准地踩在了情感的最高点,用琴声将这政治献礼的澎湃激情推向了辉煌的顶点!
礼堂里,所有听众都被这无与伦比的音乐力量彻底征服。之前的困惑、质疑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集体情绪裹挟的激动和震撼。许多人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潮。
叶栀夏也完全沉浸在这巨大的声浪和情感冲击中。她忘记了袖口的褶皱,忘记了临场换曲的谜团,甚至忘记了自己班级即将面临的挑战。她的心脏随着那激昂的钢琴声和山呼海啸般的合唱剧烈跳动,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她看着舞台上那忘我投入的合唱队伍,看着张老师如同战神般挥舞的手臂,看着钢琴前那个被聚光灯(虽然依旧昏暗,但此刻他仿佛自带光芒)笼罩的、指尖飞舞的少年……
就在这情感与音乐交织的巅峰时刻,叶栀夏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到,舞台中央的张老师,在指挥完一个极其有力的收束手势后,并没有立刻放下手臂,而是极其迅速、极其自然地侧过头,目光精准地投向舞台左侧的钢琴方向!
他的嘴唇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同时,那只空闲的左手,对着顾言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隐蔽、极其快速的下切手势!
那手势快如闪电,混杂在他指挥动作的余韵中,台下观众几乎不可能察觉。但一直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的叶栀夏,却像被电流击中般捕捉到了!
这个手势意味着什么?停止?切换?
下一秒,答案揭晓!
就在张老师手势落下的瞬间,顾言那双在琴键上制造着辉煌音响的手,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激昂的旋律、轰鸣的低音,戛然而止!
琴声消失得如此突兀,如此彻底,仿佛奔腾的江河瞬间被冻结!
整个礼堂陷入了一种真空般的死寂!只剩下合唱的余音在巨大的空间里嗡嗡作响,然后迅速消散。
这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就在所有听众被这突如其来的“静音”惊得心脏几乎停跳的刹那——
(2)班全体四十名学生,在张老师一个极其轻微却充满暗示的点头动作下,没有任何伴奏,没有任何器乐支撑,用最纯粹、最干净、最饱含深情的人声清唱,唱出了整首歌的最后一句,也是点题的核心:
“——跟你走进新世纪——”
这清唱的声音,没有了钢琴的辉煌烘托,却反而像被剥离了所有杂质的水晶,呈现出一种震撼人心的纯粹与力量!四十个年轻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带着一种近乎圣咏般的庄重和虔诚,那歌声清澈、透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坚定的信念,在寂静的礼堂里如同天籁般回荡、盘旋、上升……
“新——世——纪——”
最后一个“纪”字,被处理成一个悠长的、渐弱的气声,如同晨曦中的薄雾,缓缓消散在礼堂高高的穹顶之下。
余音袅袅。
歌声止息。
整个礼堂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深沉的寂静。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昏黄的灯光依旧惨淡,但舞台上(2)班学生肃立的身影,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震撼人心的光晕。他们微微喘息着,脸上还残留着演唱时的激情红晕,眼神明亮而坚定。张老师缓缓放下指挥的手臂,站得笔直,嘴角那抹神秘莫测的微笑似乎加深了,带着一种掌控全局、尽在掌握的满足感。
台下,落针可闻。
能听到的,只有此起彼伏、努力压抑却依旧清晰可辨的呼吸声。粗重的、急促的、屏住后缓缓释放的……无数种呼吸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极致寂静下唯一的背景音。前排有女生悄悄抬手,抹去了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被这纯粹情感冲击所感动的泪花。评委们忘记了打分,忘记了记录,只是怔怔地看着舞台,眼神复杂,有震撼,有沉思,有难以言喻的动容。
叶栀夏坐在那里,如同泥塑木雕。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冲上头顶,耳膜里嗡嗡作响,仿佛还残留着那最后一句清唱的余韵。那直击灵魂的清唱,那戛然而止的钢琴,还有张老师那个闪电般的手势……所有的细节,连同之前袖口的褶皱、临场换曲的谜团,在她脑海中疯狂地旋转、碰撞!
这哪里仅仅是一场歌咏比赛?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充满力量、直指人心的政治宣言与情感献祭!《走进幸福里》这个陌生的名字,这仓促上阵的表象之下,包裹着的内核却是一颗威力巨大的情感炸弹!它用最纯粹的音乐形式,最饱满的集体情感,完成了对那个宏大叙事的最高礼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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