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薄雾如同记忆中那般,如期笼罩了麦田。芙林早早起身,准备开始今天的搜寻,仿佛昨夜关于未来与神启的谈话只是一场梦。
但当她走出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屋内、乃至弟弟的房间里都空无一人,她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身体本能的指引着她奋力奔向麦田。
弟弟是她最为珍视的人,在失去了父母以后,瑞尔就是她活下去的稻草,即便它再怎么飘摇脆弱,她也一定会拼尽自己的力量去呵护这棵尚未长大的幼苗。
“呼…呼…呼…”
芙林拼尽全力奔向麦田里,可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她整个人就此顿住——周围的一切仍然安然无恙,一如平常那样随风摇曳、自由生长。
可麦田的中央,菲尼克斯自深夜便倒在那里,不省人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边、眼角、耳际都残留着已然干涸发暗的血迹,身下的土地被露水与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出一个浅坑,那柄作为唯一武器的锄头,还被他死死攥在手中,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僵硬发白。
“瑞尔——!”
芙林的心脏几乎瞬间停止跳动,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她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向他的鼻息。
微弱的、却确实存在的气流,拂过她的指尖。
他还活着!
巨大的庆幸之后是更深的恐惧与愤怒。是谁?是谁把她弟弟伤成这样?!她猛地抬头,赤红的发丝在晨风中狂乱地飞舞,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每一寸土地,试图找出任何敌人的踪迹。
然而,没有。除了一望无际的麦田与稻草人外,什么都没有。仿佛弟弟是被无形的魔鬼所伤。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她试图掰开菲尼克斯紧握锄头的手指,却发现那僵硬的程度远超想象。无奈之下,她只能先将锄头连同他的手一起架起,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个比她还要高挑一些的少年背在了自己并不宽阔的背上。
少年的重量让她一个踉跄,但她咬紧牙关,稳稳地站住了。她不能倒下,她是姐姐。
“坚持住…弟弟!我们回家。”
芙林低声说着,不知是在安慰弟弟,还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步一顿,艰难地朝着小屋的方向挪动。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不仅仅是身体的负担,更是心灵的煎熬。弟弟身上那诡异的伤势,昨夜他那些关于未来、关于观测者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头。
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认知让她通体发寒。如果伤害他的,真是那种超越凡人理解的存在…那她到底该怎么办?
将菲尼克斯小心翼翼地安置回床上,用温水细细擦去他脸上骇人的血污,芙林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
她的目光落在弟弟即使昏迷中也依旧紧蹙的眉头上,那里面锁着怎样的痛苦与秘密?
她伸出手,轻柔地抚平他的眉心,眼神逐渐从慌乱变得无比坚定。
无论对手是谁,是神是魔,只要敢伤害她的弟弟,她就算拼上性命,也绝不会放过。
……
菲尼克斯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并非身处麦田或小屋,而是悬浮于一片无垠的黑暗之中。脚下是流淌的星河,头顶是凝固的记忆冰晶,这里仿佛是现实与记忆的夹缝。
“一个生命若要萌芽,它的种子需是死的。”
那妖谲的声音再次响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回荡在他的意识深处。他循着感觉望去,只见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微光悬浮在不远处。
它时而如流淌的沙漏,时而如交织的线团,最终定格成一个模糊的、带着柔和笑意的水母的虚影。
“你是谁?”
菲尼克斯警惕地问道,他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敌意,却也感觉不到任何可以被称之为「情感」的东西,只有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
“一个观察者,一个…对你这份「不存于此」之记忆感兴趣的人。”
水母的嘴角弯起愉悦的弧度,声音诡谲而富有空灵。
“亲爱的,你可以称我为「谜之灵」。”它的语气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调侃,却散发着冰冷的玩味。
菲尼克斯心中一震,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能在「记忆」的领地中自由出入,甚至连忆庭的哨兵都无法察觉,这让他想到了另一个与记忆息息相关的存在——
「神秘」
菲尼克斯问道:“你想做什么?”
“帮你,也帮我自己找到一个答案。”
水母绕着他缓缓飘动,似乎很欣赏菲尼克斯。
“浮黎总想把一切刻在石头上。而你,来自世界之外的变量,你的「心」又会开出怎样的花呢。”
“我的心?”
“嗯哼。你依赖过存护的壁垒得以幸存,借用过毁灭的烈焰得以与令使较量,甚至触碰过均衡的尺度…但你始终在向外寻求力量。你以为浮黎为何无法轻易分解你的记忆?不是因为「毁灭」,也不是因为「存护」,更和「均衡」的插足无关,而是因为你自己。因为你自己独有的、无法被任何命途框架定义的…本源。”
就在这时,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起来,外界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片般强行插入——燃烧的村庄,划过天际的钢铁巨舰,人们惊恐的奔逃与惨叫,那是正在发生的,「过去」的惨剧。
“看来,破土的时机到了。”
水母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是永远沉沦于被安排好的过去,还是抓住你真正拥有的力量,去创造一个不同的「现在」?选择吧,菲尼克斯…或者说,瑞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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