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跪在地上,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
喉咙里还残留着压缩饼干粗粝的触感,混合着灰尘和屈辱的味道。
大堂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电视机里欢快的广告音乐在无情地播放。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前一秒还嚣张跋扈、此刻却如同被抽走脊梁骨般瘫跪在地的壮汉。
云绵眠没有再看他。
她甚至调整了一下摇椅的角度,让自己背对着那片区域,重新拿起奶茶,小口啜饮,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言语的斥责更让赵虎感到难堪和绝望。
他尝试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哒”声,那股令他窒息的恐怖压力确实消失了。
但他不敢起身。
甚至不敢抬头。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刚才那如同身陷万丈深渊、连思维都被冻结的极致恐惧。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那股无形的力量面前,渺小得可笑。
什么力量系巅峰?什么横行无忌?
全都是狗屁!
在这里,他就是一只可以随时被碾死的虫子!
“咳……咳咳……”他因为过度紧张和急促的呼吸呛咳起来,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没有人嘲笑他。
只有深深的忌惮和兔死狐悲般的寒意。
林野对队员们使了个眼色,几人悄无声息地退回了走廊,避免继续刺激到赵虎,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过于惹眼。
柱子低声道:“林队,那家伙……算是废了吧?”
李睿推了推眼镜:“心理上的打击远比肉体更甚。他所有的骄傲都被碾碎了,如果不能重新找到支点,这个人就算完了。”
张倩小声道:“云老板……太可怕了。”
刘小雨紧紧抓着她的胳膊,用力点头。
林野沉默着,心中对云绵眠的敬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杀伐果断,掌控力精准,且……心思难测。
大堂里,其他住客也纷纷收回目光,或低头假装整理物品,或快步走向便利店购买所需,或干脆离开大堂回到房间。
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成为焦点,或者引起那位存在一丝一毫的不快。
李萌萌捡起掉在地上的抹布,小心翼翼地继续擦拭着已经很干净的柜台,动作轻得像是在抚摸易碎的瓷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赵虎依旧跪在那里,像一尊逐渐失去温度的雕像。
他的大脑从一片空白,到被恐惧填满,再到恐惧慢慢沉淀,开始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取代——后怕,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如果……如果刚才他没能压下那瞬间的暴怒,如果真的对那位出手了……
下场绝对不仅仅是跪在这里这么简单!
刀疤脸那伙人被永久驱逐、积分卡自燃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比起永远失去这个唯一的庇护所,失去干净的水和食物,失去变强的可能……此刻的屈辱,似乎……并非不能忍受?
他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极其快速地瞥了一眼摇椅的方向。
那道纤细的背影依旧慵懒,仿佛与整个世界的残酷格格不入。
但就是这道背影,掌握着能瞬间决定他生死、剥夺他一切的力量。
规则……
他第一次真正开始思考这两个字在“绵绵宾馆”的分量。
不是建议,不是约束,是铁律!是绝对不能触碰的高压线!
浪费粮食……他当时只觉得是小事,甚至带着故意挑衅的心态。
现在想来,简直是愚蠢透顶!
在末世,食物本就是最宝贵的资源之一,在这里,能用如此“低廉”的价格获得,已是天大的恩赐,自己竟然还嫌弃,还浪费……
他想起自己之前在外面,为了一块发霉的面包,可以和别人打得头破血流。
对比之下,他的行为何其可笑,何其可恨!
一种混合着懊悔、羞愧和彻底臣服的情绪,慢慢取代了最初的恐惧和屈辱。
他知道了,在这里,他什么都不是。
要想留下,就必须收起所有的爪牙,夹起尾巴,严格遵守每一条规则。
不知又过了多久,直到云绵眠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将空杯子放在一旁,似乎准备小憩。
赵虎才仿佛得到了某种无声的许可,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膝盖因为长时间跪地而有些发麻刺痛,但他不敢有丝毫抱怨。
他低着头,不敢再看任何人,像一抹灰败的影子,踉跄着,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大堂,冲回了自己的209房间。
“砰!”
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内外。
大堂里凝固的空气,似乎这才重新开始流动。
隐约能听到有人长长舒了口气的声音。
云绵眠对这一切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她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闭上了眼睛。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她精致宁静的侧脸上,美好得如同画卷。
与几分钟前那雷霆万钧、冷酷无情的样子,判若两人。
所有目睹了全程的住客,心中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对规则的敬畏,对力量的恐惧,以及对这位神秘老板复杂难言的观感,深深烙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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