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我们镇上有个出了名的醉鬼,叫王老三。他无儿无女,光棍一条,平日里就靠蹬三轮车拉货赚俩钱,一拿到钱就往酒馆钻,喝得酩酊大醉,醉了就躺在街上胡言乱语,镇上的人都嫌他脏,躲着他走。
王老三这人,酒品差,胆子却大得离谱。别人都说“酒壮怂人胆”,他是越醉越胆大,连坟地都敢闯。镇上的乱葬岗,夜里阴风阵阵,据说闹鬼,可王老三喝醉了,就爱去那地方躺着,嘴里还念叨:“有鬼?有本事出来跟老子喝两杯!”
没人把他的话当真,只当是醉话。直到那年深秋的一个夜里,王老三喝醉酒,撞上了一桩邪事,差点把小命丢了,镇上的人才知道,有些地方,真的不是醉汉能撒野的。
那天是重阳节,王老三拉了趟远活,赚了不少钱,心里高兴,就在酒馆里喝到了后半夜。他喝得东倒西歪,手里攥着半瓶二锅头,哼着跑调的小曲,一步三晃地往家走。
他家住在镇尾的破窑洞里,要路过一片乱葬岗。往常他走这条路,都是醉眼朦胧,闭着眼睛瞎晃,可那天夜里,月亮格外亮,把乱葬岗照得惨白,坟头的野草在风里摇曳,像是无数只手在招摇。
王老三酒劲上头,舌头打了结,指着乱葬岗骂道:“什么破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老子就不信邪,今天就在这儿睡一觉!”
他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一个新坟头上。这坟堆得很潦草,连块墓碑都没有,只插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一个“李”字。坟头的土还是新的,散发着潮湿的泥土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胭脂味。
王老三浑然不觉,把半瓶二锅头放在坟头上,又从怀里摸出一包花生米,就着酒,吃得津津有味。他喝一口酒,就对着坟头嘟囔一句:“兄弟,陪老子喝一杯……你这坟头,真他妈软和……”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风刮过,卷起地上的纸钱,打着旋儿飘在他面前。王老三打了个寒颤,酒意醒了三分。他揉了揉眼睛,看见坟头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素白的旗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涂着淡淡的胭脂,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她的脸色惨白,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眼神空洞洞的,没有一丝神采。
王老三虽然醉了,却也知道这深更半夜的,乱葬岗里不可能有女人。可他仗着酒劲,非但不怕,反而咧嘴一笑,冲那女人喊:“妹子,你也是来喝酒的?过来,陪老子喝两杯!”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走到坟头前,放下食盒。她打开食盒,里面摆着几碟小菜,还有一壶酒。她拿起酒杯,斟满酒,对着坟头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又轻又飘,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王老三看得稀奇,凑过去问:“妹子,这坟里埋的是你男人?”
女人终于转过头,看向王老三。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王老三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头皮一阵发麻,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他是我未过门的丈夫。”女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他三天前出车祸死了,我们本来说好,今天成亲的。”
王老三这才注意到,女人的旗袍下摆,沾着不少泥点,而她的脚上,竟然没有穿鞋,赤着一双脚,踩在冰冷的泥土上,脚踝处还缠着一圈白绫。
“你……你是人是鬼?”王老三的声音都在发抖,手里的花生米撒了一地。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拿起酒杯,又斟了一杯酒,递到王老三面前:“既然你陪他喝了酒,也算有缘。这杯酒,你也喝了吧。”
酒杯里的酒,泛着一股诡异的腥臭味,像是血的味道。王老三吓得连连摆手:“我不喝!我不喝!”
他转身就想跑,可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女人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她的指甲瞬间变得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朝着王老三的脖子抓来。
“你占了他的坟头,扰了他的清静,就得留下来陪我们!”女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刺耳,像是指甲刮过玻璃。
王老三吓得魂飞魄散,酒意全醒了。他拼命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眼看女人的爪子就要抓到自己的脖子,他急中生智,抓起坟头上的半瓶二锅头,朝着女人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酒瓶碎裂,酒液溅了女人一身。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往后退了几步,身上冒起阵阵黑烟。
“纯阳酒……你竟敢用纯阳酒泼我!”女人捂着胳膊,眼神里满是怨毒。
王老三这才想起,老人们说过,烈酒是纯阳之物,能驱邪避凶。他趁着女人后退的功夫,使出浑身力气,挣脱了束缚,转身就往镇上跑。他不敢回头,只听见身后传来女人的哭喊声,还有脚步声,像是一直跟在他身后。
他一口气跑回镇上,敲开了派出所的门。值班的警察见他浑身是泥,脸色惨白,以为他喝醉了闹事,刚想训斥他,却看见他身后的月光下,跟着一个白影,飘在半空中,没有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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