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末,我跟着勘探队进山找矿,车子在盘山公路上抛了锚。队长让我去附近的村子借工具,我揣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钻进了深山。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霭里终于透出几间土坯房,看着像是个荒废的村落。
村子静得可怕,连狗吠声都没有。土墙塌了大半,荒草没膝,风一吹过,破败的窗棂吱呀作响,像是有人在磨牙。我壮着胆子喊了几声,没人应,只能硬着头皮往村子深处走。
转过一道土坡,我看见一间还算完整的土屋,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我心里一喜,快步走过去,敲了敲门:“老乡,麻烦开下门,我们勘探队的车坏了,想借点工具。”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一个佝偻的老妇人站在门后,脸上的皱纹像沟壑,眼神浑浊得厉害,死死地盯着我的肚子:“进来吧。”
我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没多想,跟着老妇人进了屋。屋里光线很暗,炕上铺着褪色的蓝布褥子,一个年轻女人正蜷缩在炕上,脸色惨白如纸,肚子高高隆起,像是怀了足月的胎儿。她闭着眼睛,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冷汗,嘴里不停念叨着:“孩子……我的孩子……”
“这是我儿媳,快生了。”老妇人端来一碗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山里的医生不好请,只能熬着。”
我看着女人痛苦的模样,心里泛起同情,刚想开口安慰,却瞥见炕角的地上,扔着一截染血的脐带,旁边还有个皱巴巴的婴儿襁褓,上面爬满了黑蚂蚁。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襁褓看着像是早就用过的,怎么会扔在这儿?
老妇人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叹了口气:“这是她第一个孩子的,没保住,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我心里一阵唏嘘,刚想接过水碗,突然听见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子剧烈地抽搐起来。她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拼命挣扎。老妇人脸色大变,转身从灶台底下拖出一个布满铜锈的盆子,盆里盛着半盆黑黢黢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快!按住她!”老妇人冲我大喊。
我来不及多想,扑过去按住女人的肩膀。她的皮肤冰凉刺骨,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就在这时,女人的眼睛猛地睁开了,那是一双毫无神采的灰白色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嘴角咧开一抹诡异的笑容:“你来了……我的孩子,需要一个新的窝……”
这声音根本不是女人的,尖利又阴森,像是从坟里钻出来的。我吓得魂飞魄散,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松,女人猛地从炕上弹了起来,肚子胀得像个皮球,皮肤下青筋暴起,隐约能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在里面拳打脚踢。
老妇人举起那个黑盆子,就要往女人的肚子上泼。我大喊一声:“你干什么?!”
老妇人回过头,眼睛里满是绝望:“她不是人!是个孕鬼!三年前她难产死了,连带着孩子一起埋在了后山,怨气不散,就附在了我儿媳身上,想借她的身子,把死胎生出来!”
我听得头皮发麻,再看炕上的女人,她的肚子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往外流,一个浑身青紫的婴儿脑袋,正从口子里往外钻,眼睛也是灰白色的,死死地盯着我。
“她找了三年,终于等到你这个阳气弱的!”老妇人哭喊着,“这荒村就我们一户人家,我儿媳怀不上孩子,就去后山拜了她,结果被缠上了!她要把你的肚子当成新的孕床!”
女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朝着我扑了过来。我吓得转身就跑,可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跑不快。眼看她的爪子就要抓到我的后背,老妇人突然扑过来,死死地抱住了女人的腿,将那盆黑液体泼在了女人的肚子上。
“滋啦——”一声,像是肥肉掉进了滚油里。女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肚子上冒起阵阵黑烟,那个青紫的婴儿脑袋缩了回去,口子也慢慢合拢了。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皮肤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屋里。
炕上传来一声虚弱的呻吟,那个年轻女人恢复了神智,眼神里满是恐惧,蜷缩在炕角瑟瑟发抖。
老妇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指着炕头的一个木匣子:“快……把里面的符拿出来,贴在门上,不然她还会回来的。”
我颤抖着打开木匣子,里面放着一叠黄符,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碎花布衫的年轻女人,肚子高高隆起,笑容温婉。老妇人告诉我,这就是三年前难产死的那个女人,叫秀莲。
秀莲嫁给邻村的男人,怀了孩子,男人却嫌她生不出儿子,在她难产的时候跑了。她一个人在土屋里疼了三天三夜,最后血崩而死,孩子也没保住。村里人都说她是个不祥的女人,随便找了块破席子,把她娘俩埋在了后山的乱葬岗。
“她太想有个孩子了……”老妇人抹着眼泪,“我儿媳结婚三年没怀上,就听信了村里的老话,去后山给秀莲烧了纸,求她赐个孩子。没想到,这一求,就把祸根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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