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依着黑虎山,山深林密,常年飘着潮气,林子里藏着野猪、野兔,最吓人的是熊瞎子,老辈人说山深处有只成了气候的吃人熊,专挑落单的人下手,尸骨都留不全,所以村里人进山从不敢走深,更不敢独自待到晚。我爷是村里的老猎户,打了一辈子猎,却唯独怕这吃人熊,他总说那东西不是普通野兽,眼里藏着阴魂,我以前只当是吓唬人的话,直到十七岁那年,才亲眼见着那畜生的凶性,也撞破了藏在山里的邪门事。
那年秋天格外冷,山里的野物早早躲了起来,村里不少猎户进山几天都空着手回来,我爷身子骨不如从前,便让我跟着堂哥大狗进山捡山货,顺带套几只兔子补贴家用。大狗比我大五岁,常年跟着猎户跑,胆子大,手脚也利落,出发前我爷反复叮嘱,让我们只在山外围转,太阳落山前必须回村,还塞给我一把短刀,又往我们兜里塞了包硫磺,说熊瞎子怕这东西。我和大狗满口应着,揣着干粮就进了山。
进山头两天还算顺利,捡了些蘑菇、榛子,套着三只兔子,眼看干粮快吃完,大狗心有不甘,说再往里面走一截,说不定能碰到野猪,运气好还能卖个好价钱。我想起爷的叮嘱,劝他别往深走,可大狗压根不听,拍着胸脯说有他在,就算遇上熊瞎子也能应付,我拗不过他,只能跟着往山深处走。越往里走,林子越密,阳光透不进来,地上积着厚厚的腐叶,踩上去软乎乎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听得人心里发慌。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突然闻到一股腥臭味,像是腐肉烂掉的味道,大狗停下脚步,皱着眉说不对劲,这味道太冲,怕是有野兽死在这里。我们顺着味道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看见前面的树底下躺着一具尸体,穿着村里人的衣裳,脸被啃得稀烂,看不清模样,肚子被刨开,内脏洒了一地,周围的草都被血染红了,几只乌鸦落在尸体上啄食,见我们过来,扑棱着翅膀飞走了。我吓得腿都软了,往后退了几步,大狗脸色也发白,蹲下身看了看尸体上的伤口,声音发颤地说:“是…是吃人熊干的,这牙印,比普通熊瞎子深多了。”
我们不敢多待,转身就往回跑,跑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大家伙在追我们,腥臭味越来越浓,回头一看,只见一只浑身黑毛的大熊跟在后面,那熊比普通的熊瞎子壮一圈,毛发乱糟糟的,沾着血污,眼睛是暗红色的,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嘴里滴着涎水,发出低沉的嘶吼声,正是老辈人说的吃人熊。我和大狗吓得魂都飞了,拼了命往前跑,可那熊跑得极快,眼看就要追上来,大狗突然把我往前一推,喊着:“你快跑,我引开它!”说完就往旁边的岔路跑,手里还挥舞着手里的猎刀。
我愣了一下,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可也知道不能拖累大狗,只能咬着牙往前跑,耳边全是熊的嘶吼声和大狗的惨叫,那惨叫声刺得我耳朵疼,我不敢回头,一路跌跌撞撞往山下跑,直到跑回村,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村里的人见我浑身是泥,脸色惨白,赶紧围过来问我怎么了,我哭着把山里的事说了,村里人一听,都慌了神,赶紧叫上几个猎户,拿着猎枪、砍刀往山里赶,我爷也在其中,他看到我没事,松了口气,又皱着眉说大狗怕是凶多吉少。
一行人进山找了整整一天,终于在岔路尽头的山洞旁找到了大狗的遗物,只有一件染满血的衣裳和那把猎刀,人却不见了踪影,地上全是血迹和熊的脚印,还有几撮黑色的熊毛,显然大狗已经被吃人熊吃了。村里人都红了眼,大狗的爹娘哭得晕了过去,猎户们都恨得牙痒痒,说一定要杀了这吃人熊,为大狗报仇。可我爷却拦住了他们,说这吃人熊邪门得很,普通的猎枪打不死它,以前也有猎户想杀它,最后都没回来,得找懂门道的人来帮忙。
村里的老支书赶紧让人去邻村请了个懂阴阳的老道士,老道士来了之后,绕着村子和山边转了一圈,脸色凝重地说,这吃人熊不是凡物,是山深处的孤魂附在熊身上成的煞,那孤魂生前是个猎户,进山打猎时被熊咬死,怨气太重,附在熊身上,专吃活人,吸人阳气修炼,越吃越凶,普通的刀枪根本伤不了它,只能用至阳的东西镇住它的魂魄,再杀了熊身,才能彻底除掉它。
老道士让人准备了一把桃木枪,用正午的太阳晒了三天,又浸了黑狗血和朱砂,还画了不少驱邪符,贴在猎户们的衣裳上和武器上,说要杀吃人熊,得在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去它的老巢——山深处的黑风洞,那时候它的阴气最弱,才有机会下手。村里选了十个最壮的猎户,我爷也在其中,临走前,他把家里的猎枪擦得锃亮,又给我塞了些钱,叮嘱我好好照顾自己,要是他没回来,就赶紧跟着村里人搬去镇上。我抱着爷哭,不让他去,可爷拍了拍我的背,说大狗不能白死,村里也不能一直被这畜生祸害,总得有人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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