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一年,济宁北郊的枯槐村出了桩怪事。村里的寡妇林秀娘,自打丈夫张栓子下葬后,夜夜都被不干净的东西缠磨。这事传开后,没人敢再靠近她那间靠着老槐树的土坯房。
秀娘那年才二十四,生得眉目清秀。丈夫栓子是个泥瓦匠,上个月在邻村盖祠堂时,从房梁上摔下来断了气,连句遗言都没留下。村里人都说,栓子死得冤,怨气重,可秀娘心里清楚,缠上她的,绝不是自家男人。
头一回出事是在栓子头七那晚。秀娘在灵前守到后半夜,眼皮沉得厉害,趴在供桌旁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在摸她的头发,那手冰凉刺骨,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她猛地惊醒,灵堂里的烛火忽明忽暗,供桌上的牌位倒在地上,香炉里的香灰撒了一地。
秀娘吓得心怦怦直跳,以为是风刮的,赶紧把牌位扶起来。可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尖细,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她壮着胆子回头,屋里空荡荡的,只有那棵老槐树的影子,透过窗棂映在地上,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鬼。
从那以后,怪事就没断过。夜里她总能听见床底有拖拽声,有时是轻轻的脚步声在屋里来回踱步,有时甚至能感觉到有人趴在她的床边,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她吓得整夜不敢合眼,枕头底下压了剪刀,门后立着栓子留下的扁担,可这些都不管用。
更过分的是半月后的一个雨夜。秀娘刚躺下,就感觉被子被人一点点掀开。她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动弹不得,正是老人们说的鬼压床。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凑了过来,她能闻到一股腐朽的腥气,像是烂树叶混着动物尸体的味道。那身影在她脸上轻轻抚摸,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脖颈,还在她耳边低语:“小娘子,陪我玩玩。”
秀娘眼泪直流,心里默念栓子的名字。就在那身影的手要伸进她衣襟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那身影猛地消失了。秀娘瞬间能动弹了,她裹着被子缩在床角,哭到天快亮。第二天一早,她发现自己的衣襟被解开了,领口还沾着几片发黑的槐树叶。
村里的王婶心善,见秀娘日渐憔悴,眼下乌青一片,便偷偷给她塞了包糯米,还说:“村东头的李道长有本事,你去求求他,说不定能躲过这劫。”秀娘本不信这些,可实在被逼得走投无路,第二天一早就揣着家里仅有的几块银元,往村东头的三清观去了。
李道长约莫六十岁,留着山羊胡,眼神却格外锐利。他听完秀娘的哭诉,掐着手指算了半晌,脸色凝重起来:“缠上你的不是善类,是个百年前横死的采花贼,被官府砍头后埋在你家那棵老槐树下,魂魄被树根缠住,一直没散去。你丈夫下葬时,挖坟动了他的尸骨,他这才找上你。”
道长给了秀娘一道黄符和一小瓶黑狗血,叮嘱道:“夜里把符贴在床头,若那东西再来,就泼他黑狗血。切记,千万别跟他说话,也别被他看清你的脸。”秀娘千恩万谢地回了家,当晚就把符贴在了床头,黑狗血放在枕边。
那夜倒真安生。可谁知第三天夜里,狂风大作,窗户被吹得哐哐作响。秀娘睡得正沉,突然感觉脸上一凉,她睁开眼,只见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男人正趴在床边,脸色青白,嘴角淌着涎水,死死盯着她。正是道长说的采花贼!
床头的黄符瞬间烧成了灰烬,秀娘吓得浑身发抖,抓起枕边的黑狗血就泼了过去。那男人惨叫一声,半边脸冒起白烟,身形变得有些透明。可他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凶狠,伸手就去抓秀娘的胳膊:“你敢伤我!今日定要你快活!”
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掐得秀娘胳膊生疼。秀娘拼命挣扎,慌乱中摸到了床头的剪刀,朝着那男人的手狠狠扎去。剪刀穿过他的手掌,却没伤到他分毫。那男人冷笑一声,另一只手猛地扯开了秀娘的衣袖,露出雪白的胳膊。他低头就要咬下去,秀娘急中生智,对着他的脸啐了一口唾沫,大喊道:“栓子,救我!”
话音刚落,屋外的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树枝拍打着窗户,发出“砰砰”的声响。那男人脸色一变,骂了句“扫兴”,身形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床底。秀娘趁机爬起来,点亮油灯,只见床底露出一截青布衣角,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秀娘再次去找李道长。道长听完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恶鬼怨念太深,普通符咒镇不住他。他被埋在槐树下百年,吸收了树的阴气,早已成了气候。要想除他,得挖开老槐树的树根,找到他的尸骨,用桃木火烧掉。”
可挖树谈何容易。那棵老槐树在村里立了上百年,树干粗壮,枝叶繁茂,村里人都把它当神树供奉,谁也不敢动。村长听说后,连连摆手:“这树动不得,动了会遭天谴的!”任凭秀娘怎么哀求,村长就是不肯松口。
没几天,村里又出了事。隔壁家的小媳妇半夜去茅房,路过秀娘家时,看见一个青衫男人趴在墙上,正往秀娘屋里张望。那男人察觉到有人,猛地转头,露出一张扭曲的脸,吓得小媳妇当场就疯了,整日抱着柱子念叨:“别抓我,别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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