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长白山脚下的靠山屯,流传着一句老话:“宁惹阎王,不招黄郎。”这“黄郎”说的就是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老辈人讲,这东西极有灵性,修行到一定年头就会找人“讨封”,要是给了好话,它就能褪去兽身成仙;要是说句坏话,或是戏耍它,必遭报复,全家不得安宁。这话在屯子里传了几十年,没人敢当耳旁风,直到王大胆搬进了屯子东头的破院。
王大胆本名叫王铁柱,老家在关里,因为好赌欠了一屁股债,才带着老婆秀莲和六岁的儿子小栓逃到了靠山屯。屯子里的人都不爱搭理他,一来是他那股子赌徒的油滑劲儿,二来是他住的破院邪性——前几任住户要么疯了,要么搬走后家里就出了怪事,都说那院子里住着黄仙,谁住谁倒霉。可王铁柱偏不信邪,拍着胸脯说自己走南闯北,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别说黄仙,就是阎王爷来了他也敢掰扯掰扯。
搬进去头半个月,倒也太平。王铁柱在屯外开了片荒地,白天种地,晚上就蹲在院子里抽烟,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黄仙白仙的,有本事出来让老子瞧瞧!”秀莲劝他别嘴上没把门的,遭了报应就晚了,他却骂秀莲胆小如鼠,还说等哪天抓住那黄皮子,剥皮炖肉下酒。这话刚说没几天,怪事就开始了。
先是家里的鸡接二连三地失踪。头天晚上还好好关在鸡笼里的母鸡,第二天早上就只剩下几根鸡毛,鸡笼的门却关得严严实实,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打开又关上的。王铁柱气得直骂娘,以为是屯子里的人搞鬼,在院子里装了捕兽夹,还守了半宿,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更邪门的是小栓。那天傍晚,小栓在院子里玩泥巴,突然指着墙角喊:“爹,有个穿黄衣服的小老头蹲在那儿看我!”王铁柱跑过去一看,墙角空荡荡的,只有几只乱窜的老鼠。他以为儿子看花了眼,没当回事,可从那以后,小栓每天都要提几次那个“黄衣服小老头”,还说小老头总给他塞野果子吃,让他喊“黄仙爷爷”。
秀莲吓坏了,偷偷跑到屯西头的马婆婆家求符。马婆婆是屯里有名的“大仙儿”,据说能通阴阳,跟山里的仙家都有交情。马婆婆听完秀莲的话,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黄符,叮嘱道:“这符你拿回去贴在门框上,晚上别让你男人乱说话,那东西已经盯上你家了,再惹它,怕是要出人命。”
秀莲揣着符往家走,刚到院门口,就看见王铁柱正举着根棍子,追着一只半大的黄皮子打。那黄皮子跑得飞快,窜到墙头上,回过头盯着王铁柱,眼睛里闪着绿油油的光,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像是在骂人。王铁柱捡起石头就砸,骂道:“操你娘的,偷老子的鸡,看老子不砸死你!”黄皮子敏捷地躲开,最后看了王铁柱一眼,钻进了后山的树林里。
秀莲把符贴在门框上,哭着劝王铁柱别再招惹黄皮子了,可王铁柱根本不听,还把符撕下来扔在地上,骂马婆婆是装神弄鬼的老骗子。当天晚上,院子里就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屋顶上跳,又像是有无数只爪子在抓窗户。小栓吓得直哭,抱着秀莲的胳膊不肯松手,王铁柱抄起菜刀就冲了出去,可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从那以后,王铁柱就像中了邪。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一个穿黄布衫的小老头,围着他转圈,嘴里反复问:“我像人还是像仙?”他想说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老头的脸变成黄皮子的模样,尖牙咧嘴地扑过来。白天干活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可那股子阴森森的寒气,却直往骨头缝里钻。
这天傍晚,王铁柱收工回家,刚走到后山的岔路口,就看见路边的石头上坐着一个小老头。那老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黄布衫,头发胡子全是黄的,正眯着眼睛抽旱烟。王铁柱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头的模样,跟他梦里的一模一样。他想转身就跑,可脚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动不了。
小老头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看着王铁柱,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牙:“后生,别走啊,陪我老头子说说话。”王铁柱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谁?”小老头磕了磕烟锅,说:“我是谁不重要,我问你,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
王铁柱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黄皮子讨封!他想起老辈人说的话,讨封的时候,一定要说“像仙”,要是说“像人”,它修行就白费了,肯定会报复;要是说别的,更是会惹祸上身。可他想起家里失踪的鸡,想起每晚做的噩梦,一股火气就上来了,脱口骂道:“像个屁!我看你像只偷鸡的黄皮子!”
这话一出,小老头的脸“唰”地一下就变了,眼睛里冒出绿油油的光,身体开始不停地抽搐,身上的黄布衫慢慢变成了黄色的皮毛,脸也变成了黄皮子的模样。它尖叫一声,扑到王铁柱面前,用爪子在他脸上划了一下,然后化作一道黄影,钻进了树林里。王铁柱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伸手一摸,全是血,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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