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深处那属于“黄博老师”的冰冷审视被强行压下,努力调动脸上僵硬的肌肉,试图挤出一个符合“黄博同学”人设的、带着点茫然和疲惫的笑容。喉咙干得发紧,声音嘶哑:
“还…还好。就是…有点晕。”他慢慢转动眼珠,视线落在林晚晚缠着绷带的手臂上,那份真实的愧疚感再次涌上心头,这次无需刻意伪装。
他努力撑起一点身体,声音里带着真切的歉意,“林…晚晚师妹?你怎么样?对不起…都怪我…实验失控…”每一个字都说得有些艰难。
“哎呀,没事啦!小伤!”林晚晚立刻摆摆手,动作牵动了伤口,让她龇了龇牙,但笑容依旧灿烂,“医生说了,就是冲击波震的,有点骨裂和皮外伤,养养就好!倒是师哥你,抱着我当肉垫摔下来,肯定比我严重多了!你千万别自责!”她看着黄博苍白的脸和额头的纱布,大眼睛里又蒙上一层水汽,“要不是师哥你把我抱出来,我肯定就嗝…咳咳,就交代在里面了!谢谢你,师哥!”她说着,身体前倾,不顾自己手臂的伤,张开双臂就给了病床上的黄博一个轻轻的、充满感激的拥抱。
少女温软的身体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和药膏气味贴近,那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感激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撞进黄博冰冷疲惫的心湖。他身体瞬间僵硬,属于“理性者”的本能让他对这种肢体接触极度排斥。
但“黄博同学”的身份和那份真实的愧疚,让他强行压下了推开的冲动,只是极其僵硬地、象征性地抬了抬没打点滴的那只手,虚虚地在她背上拍了拍。
“应…应该的。”他干巴巴地说,耳根有些不易察觉的发烫。这感觉…陌生又别扭。
“好了晚晚,小心你的手。”一个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
魏无涯不知何时站在了病房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他换下了战斗风衣,穿着一件质地考究的深色衬衫,脸色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看向林晚晚时,眼底深处那丝惯常的冷厉似乎被刻意收敛了一些。
他走过来,伸出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用力地揉了揉林晚晚的头顶,把她精心梳理的头发揉得一团糟。
“哎哟!魏师哥!头发!”林晚晚立刻放开黄博,抱着头抗议,嘟着嘴,脸上却是掩不住的、被宠溺的娇憨。
魏无涯没理会她的抗议,目光转向病床上的黄博。那眼神依旧锐利,带着审视,但少了几分之前刺骨的杀意和憎恶,多了几分探究和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张锋的“认知覆写”显然也作用于他,将“污染源嫌疑人”替换成了“张锋那个不靠谱导师手下的倒霉学生”。
“醒了就好。”魏无涯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感觉如何?”
黄博的心脏在胸腔里微微收紧。他迎着魏无涯的目光,努力维持着“研究生”该有的、带着点敬畏和后怕的神情,声音还有些虚弱:“魏…魏师哥?好多了,谢谢关心。”他故意带上了林晚晚刚才的称呼,试探着这层新身份关系的边界。
林晚晚立刻笑嘻嘻地接话:“对啊魏师哥,你看黄博师哥都这么叫了,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能直接叫你魏师哥啊?显得多亲近!”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
魏无涯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想得美”,但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他没回答林晚晚,目光重新落回黄博脸上,直接切入正题:
“你的导师,张锋教授。”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在你昏迷期间,有消息传来。”
他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皮质文件夹里,抽出一张质地特殊的、带着淡淡能量波动的信笺。信笺是素雅的米白色,边缘有不易察觉的银色暗纹,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与不容置疑的权威感。魏无涯将信笺递到黄博面前。
黄博的心猛地一沉。来了。
他伸出手,指尖因为虚弱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紧张而微微颤抖,接过了那张薄薄的信笺。入手微凉,带着一种奇特的质感。
信笺上的字迹并非手写,而是一种由纯粹能量凝结而成的、流动着碎冰蓝光泽的理性符文,组合成清晰的中文:
致学生黄博:
临时学术会议缠身,未能亲至。
十五日内(自即日起算),赴永庆大学城旧图书馆地下一层,‘静谧回廊’咖啡厅。
接受协会正式入会考验。
逾期不至,后果自负。
——张锋
落款处没有签名,只有一个简洁而玄奥的印记——由三道相互纠缠、流转的线条构成,分别呈现出碎冰蓝、菊花黄和忧郁黑的色泽,象征着张锋自己认知中的理性熵减、信任熵增与不知名否定三种法则的统御。
仅仅是看着这个印记,黄博就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威压和法则束缚感,体内的“理性”残余似乎都在畏惧地瑟缩。
“张教授托人转交的。”魏无涯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平静地陈述着,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导师安排,“他行事一向…不拘一格。既然指定了你去‘静谧回廊’,最好按时赴约。那里是协会对内部潜力成员进行初步评估的传统场所。”
他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告诫:“‘静谧回廊’的考验…非同一般。好自为之,黄博同学。”
黄博捏着那张信笺,纸张的边缘硌着他的指腹。碎冰蓝的符文在他眼前无声流淌,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气息。十五日。静谧回廊。入会考验。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病床边关切望着他的米巍和林晚晚,最后落在魏无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我知道了,魏师哥。”他听到自己用嘶哑的声音回答,努力挤出一个属于“黄博同学”的、带着点忐忑和认命的苦笑,“谢谢您通知。我会…按时去的。”
那张承载着最后通牒的信笺,此刻在他掌心,滚烫如烧红的烙铁。而那张崭新的、印着“锋研究所”的学生证,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病号服的口袋里,冰冷而坚硬。
安全屋?囚笼?还是通往更深漩涡的…单程票?
黄博垂下眼帘,将信笺轻轻折好,连同那个冰冷的三色印记,一起紧紧攥在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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