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光标,眼睛已经干涩得快要睁不开了。
办公室的挂钟指向凌晨两点十七分,整层楼只剩下他工位上这一盏灯还亮着。窗外的都市灯火通明,高架桥上的车流汇成一条发光的河流,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白光在街角刺眼地亮着。这是林连续加班的第八天,为了那个该死的“智慧社区云平台”项目,他已经在公司睡了三个晚上。
“最后一段代码……”林揉了揉太阳穴,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几行指令。
保存。编译。测试通过。
他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办公椅上。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胃里空空如也,却连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房东发来的催租信息——还有三天到期。
林关掉电脑,机械地收拾背包。动作迟缓得像个生锈的机器人。走出公司大楼时,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上那件已经穿了三年的人造革夹克。
地铁已经停运了。打车太贵。
他选择步行回家——那间位于老旧小区顶层的出租屋,距离公司四公里,步行大约需要五十分钟。这是林计算过最经济的通勤方式之一,虽然累,但能省下十二块钱车费。
深夜的街道空旷得有些诡异。路灯在头顶投下昏黄的光圈,林踩着枯黄的落叶往前走,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单调的沙沙声。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既不想思考明天的工作,也不愿面对房东的催租,只是麻木地迈着步子。
走到半程时,他拐进了一条近道——穿过一个废弃的小公园,能节省十分钟路程。
这个公园早就荒废了,政府说要改建,规划了三年也没见动工。入口的铁门锈蚀得只剩下半边,林侧身钻了进去。园内杂草丛生,废弃的游乐设施在月光下投出扭曲的阴影。秋千的链条在风里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某种垂死生物的呻吟。
林加快脚步。
就在他走到公园中央的小广场时,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震动。
起初很轻微,像是远处有重型卡车经过。但很快,震动变得强烈起来,地面上的碎石开始跳动。林停下脚步,困惑地低头看去——
他脚下的混凝土地面,正在发光。
不是幻觉。细密的六边形纹路从水泥裂缝中透出银蓝色的光,那些纹路迅速蔓延、连接,在他脚下形成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完整图案。林瞪大眼睛,第一反应是市政部门在夜间施工,铺设什么新型光纤或地灯。
但下一秒,他意识到不对劲。
那些发光纹路开始旋转,空气变得粘稠,周围的景象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扭曲、波动。废弃的滑梯、生锈的秋千、远处的高楼大厦——所有的一切都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的面团,失去了原有的形状。
“什——”林刚吐出一个字,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脚下传来。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拉扯,更像是整个空间在塌陷,而他正处在塌陷的中心。他试图后退,双脚却如同被焊在地面上。六边形法阵的光芒越来越亮,银蓝色的光淹没了视野,耳边响起一种从未听过的、低沉而古老的嗡鸣。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林看见自己的手在光芒中变得透明,能看见皮下的骨骼和血管。他张嘴想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背包从肩上滑落,里面的笔记本电脑、充电器、半包饼干、还有那个女朋友分手时忘记拿走的粉色水杯——所有物品悬浮在半空,然后被光芒吞噬。
最后消失的是他自己。
意识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无数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闪现:童年老家的灶台、大学图书馆的日光灯、第一次面试时颤抖的手、病床上父亲最后的脸……
然后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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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伦站在唤灵祭坛中央,脚下的白色晶石温热得发烫。
正午的阳光垂直洒落,将他的银鳞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祭坛周围聚集了超过三千名龙人,从平台边缘一直蔓延到附近的山坡,黑压压一片。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空气里弥漫着期待、好奇、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紧张。
这是龙脊高原百年来最受关注的一次唤灵契约。
不仅因为契约者是“无契战神”凯伦,更因为所有人都想知道——一个不需要任何增幅就已站在巅峰的存在,会召唤来怎样的人类?
老祭司站在祭坛边缘,双手高举镶嵌着龙晶的法杖,苍老的吟唱声在高原稀薄的空气中回荡。那是古老的契约祷文,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千年的重量。随着吟唱,祭坛表面的符文逐一亮起,蓝色的光如同活物般在纹路中流淌,最终汇聚到凯伦脚下。
能量在积聚。
凯伦能感觉到法阵的回应。按照流程,他现在应该将意识沉入手腕的契约烙印,引导能量打开通往人类世界的通道。但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感受了一下血脉深处那种微妙的共鸣——从昨晚开始,那种感觉就时隐时现,像是遥远的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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