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道古朴简陋、仿佛只是象征性存在的“锦丰关”,眼前豁然开朗,锦丰镇的轮廓终于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与预想中戒备森严、关卡重重的景象截然不同,他们这一路走来,竟没有遇到任何盘查或阻拦,甚至连预料中应该存在的、用于警示和防御的仪式结界也毫无踪影。关口处空无一人,只有呼啸的风雪卷过破损的石碑和旗杆,显得异常冷清。
穆雅斓停下脚步,秀眉微蹙,环顾着这过于顺利的入境之路,心中疑虑更甚:“奇怪了……我们几人突然造访,锦丰镇就算再偏僻,按理也该有人驻守或者被仪式结界感应到才对。怎么会如此……畅通无阻?” 她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一眼来路,那片白茫茫的雪原和远处早已看不见的茅草屋,“会不会……和刚刚那位给我们做饭的夫人有关?”
苏清澄此刻却懒得深究这些弯弯绕绕,她拍了拍肩头的落雪,语气带着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洒脱:“管他呢!大门都敞开了请我们进来,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能省去一堆麻烦,直接到地方,不是更好吗?别想那么多,赶紧走,先把正事办了再说。” 她率先迈步,踏入了锦丰镇的范围。
踩在没过脚踝的松软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这声音在弥漫着牛乳般白色薄雾的寂静小镇里散开,如同碎玉落地,清晰却又带着几分空灵的回响。空气中弥漫着冰雪特有的清冽气息,以及一种与世隔绝般的宁静。
几乎是下意识地,几人同时抬起头,望向小镇的上空。穿过缓缓流动的乳白色雾气,在极高的、几乎与环绕的雪山峰顶齐平的天际处,他们看到了那传说中的景象——
一颗不大的、通体漆黑的天地之门,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它不像寻常的“门”,更像是一颗被强行封印、凝固在空中的微型黑洞,又仿佛是永夜最深邃的核心被抽取、压缩后的具现。纯粹的黑色,没有一丝反光,在苍白色的天幕与雾气背景衬托下,显得格外扎眼,散发着一种无声的、令人心悸的沉寂与神秘感。
更令人震撼的是,从周围数座最高的雪峰之巅,延伸出数道粗大无比、不知是何材质铸就的巨型铁链,如同神话中束缚巨兽的枷锁,跨越漫长的距离,牢牢地“拴”在那颗黑色“门扉”之上,将其死死固定在那个位置。铁链上凝结着厚厚的冰霜,在稀薄的阳光下偶尔闪烁寒光,与中央那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构成一幅既壮观又诡异的画面。
“我的天哪!” 李欣宇仰着头,嘴巴张得老大,忘记了寒冷和饥饿,只剩下纯粹的惊叹,“这个天地之门……看起来也太……太壮观了吧!跟书上写的完全不一样!那些铁链……是在锁着它吗?”
正当几人为这奇景驻足,心中各自翻涌着不同思绪时,一个轻柔却不失清晰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各位贵客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只见一位年龄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近前。她穿着锦丰镇本地特色的、以厚实毛料和锦缎制成的衣裙,样式并不繁复,却剪裁得体,针脚细密,透着一股低调的讲究。她体态轻盈却站姿端庄,微微颔首,眉目清雅,神情间自带一缕不易轻近的矜持与稳重,气质与这雪镇仿佛浑然一体。她的声音如同上好丝弦被轻拨,带着一种仙琴般的丝缕清韵,悦耳动听:
“我叫赵夏,烦请各位贵客随我来,前往赵家苑歇息。家主与夫人已等候多时了。”
几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眼中都闪过一丝惊疑。赵家……怎么会知道他们来了?还已经等候多时?是谢坤昶的信提前送到了?还是……另有缘故?联想到入关的异常顺利和穆雅斓之前的猜测,众人心中疑云更浓,但眼下也只能按下不表,跟随这位气质不凡的少女前行。
在少女的引领下,他们绕过镇中几条覆雪的主街,逐渐向镇子深处地势较高、背靠雪山的一侧走去。虽然寒风依旧凛冽,但随着前行,周遭的景致却悄然发生了变化。绕过一片巨大的天然雪坡屏障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背风向阳、仿佛被群山温柔环抱的绝佳宝地。与锦丰镇其他地方银装素裹、一片肃杀的寒冬景象截然不同,这里竟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小天地”!温暖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瞬间穿越了季节。庭院周遭,竟生长着许多不应在此地严寒中存活的奇花异草,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然盛开,色彩斑斓,暗香浮动。嶙峋的假山石上覆盖着青苔,一池活水在庭院中央荡漾,虽边缘有薄冰,中心却水汽氤氲,甚至隐约可见几尾锦鲤游弋。整个赵家苑,如同一个被强大灵力或特殊结界精心呵护的世外桃源,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近乎割裂的鲜明对比。
李欣宇一进入这温暖如春的庭院,立刻像是撒了欢的猴子,把刚才的震惊和规矩都抛到了脑后。他先是跑到门口那对雕工精湛、栩栩如生的汉白玉石狮子旁,好奇地摸了摸狮子口中含着的石球;然后又蹿到回廊下,抱着朱红的廊柱左看右看,嘴里不住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哇!这赵家也太厉害了吧!外面冻死个人,里面跟春天一样!真气派!这些花我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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