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会来的。避不开,不如面对,还有,你怎么都不像你了,多愁善感的。”
暮色渐浓,几人行走在前往黄昏岗的路上。公俊飞回想起谢焜昱先前在战斗中深陷灵术的模样,又对比他此刻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沉郁,心中疑窦渐生。他快走两步,与谢焜昱并肩,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压低声音,带着探究的语气问道:
“说起来,我还是觉得奇怪。你谢焜昱好歹也算是个身经百战的灵师了,怎么这次就被那九卫的灵术硬控了那么久?而且,得到要解术的时候,连我的清身术都毫无效果。他们那一招,到底有什么玄妙?我真是好奇得紧。”
谢焜昱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他目光投向远方暮霭沉沉的岗峦,眼神瞬间失去了焦点,仿佛又被拉回了那个无尽循环的噩梦。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哎……说来话长啊……”
那不是他不想破解,而是那灵术所勾起的回忆,如同最深沉的泥沼,一旦触及,便会将人拖入痛苦与麻木交织的漩涡,让他本能地想要逃避。“总之……就是……哎,算了。”他摇了摇头,终究没能说出口,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痛楚。
公俊飞何等精明,看他这副欲言又止、神情恍惚的模样,心里已然猜到了七八分——那灵术恐怕是直击心神,与谢焜昱内心最深处、最在意的人或事有关。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用一种“我早就看透你了”的语气吐槽道:“真是的,扭扭捏捏,变得跟当年你追在露汐屁股后面,想表白又不敢,整天患得患失那时候一样温吞!”
他这话看似抱怨,实则巧妙地将话题引开,既表达了自己的理解,也避免了继续深挖好友的伤疤。有些痛苦,不必言明,心照不宣即是安慰。
几人来到永丰的黄昏岗,却遍寻不着郑姝婷的身影。正一筹莫展之际,公俊飞指尖灵力凝聚,化作一只小巧的灵雀,携着询问的信件振翅飞去。不多时,灵雀带回消息,指引他们前往崔灏昀的住处——或者说,是何雪玲收留那些孩子们的家。
再次踏入这个熟悉的院落,看着眼前奔跑嬉戏、充满活力的孩子们,谢焜昱的眼神复杂。若在平时,他早该凑过去,或许变个戏法,或许做个鬼脸,很快就能和孩子们打成一片。但此刻,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将他与周围的欢声笑语隔绝开来,脸上挤不出半分往日的轻松与乐趣。
这时,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崔灏昀走了出来。她双臂抱胸,倚在门框上,脸色沉郁,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地钉在谢焜昱身上。他一步步走到谢焜昱面前,竟微微低下头,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从下往上打量的姿态,将谢焜昱从头到脚“刮”了一遍,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哼,谢焜昱,你以为你能瞒得过谁?”崔灏昀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认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好啊,为了一个焉然镇工部部长的虚职,你竟然……嗯?和卢海润那个恶魔做起了交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无非就是想利用我们,来帮助你们谢家复兴罢了!”
她越说越激动,手臂一挥,指向身后的屋舍和孩子们,斩钉截铁地说道:“抱歉!这里,是属于我们黑水之誓收留的孩子们最后的净土,不欢迎你这种心怀叵测之人!”
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谢焜昱心头。他完全没料到,与崔灏昀的再次相见,竟会是这样针锋相对的场面。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仿佛随时会倒下。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崔灏昀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急切的挽留与难以置信的沙哑:
“灏昀!你……你怎么会这么想?苏家和卢海润掌控下的黑水之誓,还有他们盘踞的焉然镇,确实是压在我们头上的两座大山!要扳倒他们谈何容易?是!我们的目的或许有细节上的不同,但大方向难道不是一致的吗?你想拨乱反正,让黑水之誓重回那个纯粹收留孤儿、传递温暖的初衷!而我,我何尝不想助你一臂之力,共同实现这个目标?!”
他的话语充满了恳切与不被理解的痛楚,眼神灼灼,试图穿透崔灏昀眼中的冰层。
门外的争吵声显然惊动了屋内的人。何雪玲闻声走了出来,她看着前几天还曾并肩作战的谢焜昱,此刻却与崔灏昀剑拔弩张,脸上顿时浮现出复杂难言的神色,有无奈,有担忧,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她嘴唇翕动,尚未想好如何开口劝解。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站在谢焜昱身侧的陈露汐,步履轻盈却坚定地走上前来。她先是目光平和地看了眼神情激动的崔灏昀,随即转向何雪玲,脸上绽开一个温婉而带着歉意的笑容,声音清越柔和,恰到好处地缓和了紧绷的气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