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谷木屋的藤床上,谢焜昱虚弱地躺着。新生的骨骼筋络传来阵阵酸麻,但比起之前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已是天堂。他体内那五股狂暴的力量似乎也因这次重创和姜枫的治疗而暂时蛰伏,陷入一种奇异的平静。
姜枫坐在藤椅里,那枚承载着万载思念的戒指在他枯瘦的手指上散发着温润的光。他望着窗外氤氲的桃花瘴,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血火交织、爱恨纠缠的古老岁月。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被时光磨砺后的沧桑与沉重,在寂静的木屋内缓缓流淌。
“司槊方……”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刻骨的恨意,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是我的宿敌,也是我一生……最大的劫数。”
“当年,他是我的师兄,却灭了我们奇门北宗,又将南宗悉数歼灭,为的就是成仙的虚妄之诺……那场最终之战……天地失色,法则崩坏。我倾尽所有,终于将他击败……他的神躯被我打得支离破碎,神魂几近湮灭……”姜枫的眼神变得无比幽深,仿佛再次看到了那毁天灭地的景象,“但就在他彻底陨灭的前一瞬……他燃烧了最后的灵力本源……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姜枫的声音微微颤抖,枯槁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将汀兰……锁定了!一道蕴含了‘绝灭’法则的诅咒神光,无视了空间与防御……洞穿了汀兰的身体!就在我眼前……就在我拼尽全力想要阻止的时候……汀兰她……她的魂魄……像最脆弱的琉璃一样……碎了……化作了漫天飘散的星屑……”
木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悲伤压得人喘不过气。公俊飞沉默地站在一旁,推了推眼镜,掩去了镜片后锐利目光中的波澜。谢焜昱则感到一阵窒息的心悸,仿佛能感受到万年前那一刻姜枫的绝望与疯狂。
“司槊方死了……但他临死前的狂笑仿佛还在我耳边回荡!”姜枫眼中泛起骇人的血丝,“他诅咒我,诅咒我永生永世活在失去挚爱的痛苦之中!笑话汀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信!我不甘心!”姜枫猛地站起,千百年的磨练让他将刻骨的回忆化作一阵浅笑,“我和我哥哥姜岑,动用了禁忌之法,强行撕裂阴阳壁垒,追着他的残魂……追入了阴间深处!忘川之畔,血月之下……我们找到了他即将消散的最后一点真灵烙印!姜岑……发动了‘永寂之印’,才将司槊方最后复活的可能,彻底抹除!让他真正……形神俱灭!但与此同时,我们二人搅乱了阴间,使得阴间发生了极度惨烈的力量暴走,无数力量庞大的鬼魂想要活劈了我们两个活人,为了救我,姜岑淹没在鬼魂的浪潮之中……”
“而我……”姜枫的气势瞬间衰颓下去,重新跌坐回藤椅,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苦涩,“我靠着姜岑拼死送回的微弱力量,勉强回到了阳间……但我的心……已经坠入了无间地狱。我只有一个执念——找回汀兰破碎的魂魄,让她复生!”
他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神温柔而绝望:“不知多少岁月,我踏遍天涯海角……我找到了她散落的大部分神魂碎片……小心翼翼地温养……拼凑……可就是……始终差了最后、也是最核心的那一缕……那维系着她本源真灵、承载着我们所有记忆与情感的关键一缕!仿佛被司槊方最后的诅咒彻底抹去……或者……藏在了某个连我都无法触及的……虚无之地……”
巨大的悲伤与无力感,如同实质的潮水,淹没了小小的木屋。千年的追寻,只差最后一步,却如同天堑。
“后来,在四处游历收集汀兰的灵魂碎片时,我也考虑到我的灵术需要有人继承……便找到了两个天赋出众的孩子,一个叫做穆炎,也就是现在穆家的祖先,还有一个,就是侗若水。我将不擅长的自然灵术与灵宝灵术都传授给他们,希望他们可以找到合适的继承人。谁知道,这两个孩子……从最开始的亲密无间到最后的势同水火,二人不惜以命相争。最后,二人都指责我太过偏心。一瞬间,我心灰意冷,化名慧智大师藏匿于这深山之中。后来,我用了许许多多的化名,变成了现在这般——灵师历史的见证者。”不知道为什么,姜枫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动容,看来历史在这个长寿千岁的家伙面前,也不算是瞬息万变,而是感慨万千啊。谢焜昱看着这宛如滔天巨神般的前辈,心中有点骸然。毕竟,这段故事以自述的角度讲起,还是让人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所以我们谢家……”谢焜昱问道
“谢家继承了侗若水的元素灵术,而汀兰从蜀山那里学来的,已经断代灭绝的灵宝灵术,被陶家发扬光大。实际上,十六大家族的祖先都是我两个徒弟的徒子徒孙,他们为守护天地之门奉献了力量,在每一次动乱中做出了牺牲。你们谢家的黑障术和四方封印术,也是经我点化,参考了我某些同伴的特殊技艺变化而来的。”姜枫点燃一炷香,嗅了嗅后,坐回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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