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红润了,太有生气了。”
“赤霄死前,被血肉天道折磨了整整三年。”
“五脏六腑衰竭,气血枯败,这种健康的红润,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痛苦。”
紧接着,【小丑】开始了进一步的调整。
莫宇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灰败的、如同陈年旧纸般的苍白。
几块淡淡的褐色斑点浮现在鬓角和耳后,那是生命力流逝的证明。
紧接着,莫宇抬起那根还沾着自己鲜血的手指,缓缓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那里,血管突突直跳。
“这里,三叉神经痛觉分支。”
“以及全身百分之六十的浅表痛觉神经。”
“全部切断。”
一旁的柳如烟此时已经吐得没了力气,瘫软在地上。
听到这话,她猛的抬起头,那张惨白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主……主人……切断痛觉?”
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一定要做到这一步吗?外表像不就可以了吗?”
莫宇或者说现在的赤霄真君,缓缓转过身。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那张新生的、苍白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
“如烟,你不懂表演的真谛。”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
“赤霄真君,是一个在地狱里行走了太久的人。”
“常年的伤痛、毒素的反噬,早已让他对疼痛麻木。”
“如果你砍他一刀,他皱一下眉,那他就不是赤霄。”
“真正的赤霄,哪怕心脏被捅穿,也能面不改色的挥出最后一剑。”
莫宇的手指猛的刺入太阳穴!
咔!
一声轻微的脆响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那是神经被切断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感”瞬间席卷全身。
原本折磨着他的剧痛,在这一瞬间如同潮水般退去。
但他并没有感到轻松。
相反,这种感觉比疼痛更加恐怖。
他感觉不到风的凉意,感觉不到伤口的灼烧,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心跳的律动。
就像是被剥离了感官,被世界隔绝在外。
那种绝对的孤寂感,如同置身于万年冰窟,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莫宇的身体微微一晃,随即稳稳站住。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莫宇本人的情绪,而非【小丑】的演绎。
“这就是……你当年的感觉吗?”
没有痛觉,没有触觉,只有无尽的麻木。
难怪记忆画面里,赤霄的眼神总是那么空洞。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感觉到“活着”的东西,已经太少太少了。
“接下来,是最后的彩排。”
莫宇再次看向水面。
【小丑】开始微调每一块面部肌肉。
嘴角上扬15度,太假,牵动了颧肌,像是在狞笑。
下压5度,太凶,杀气太重。
赤霄对妹妹只有无奈、恐惧和愧疚,唯独没有杀意。
眼神聚焦,不行,太亮了。
赤霄的眼神应该是涣散中带着锐利,像是透过重重迷雾看世界,又像是在寻找那个再也回不来的家。
【小丑】就像是一个偏执的艺术家,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的微调着自己的作品。
一次。
十次。
百次。
柳如烟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大气都不敢出。
她看着那个男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面无表情。
那种诡异的氛围,比那些扭曲的血肉怪物还要恐怖一百倍。
她感觉自己正在见证一个怪物的诞生。
不,不是怪物。
是一个……神。
不知过了多久。
溶洞内的笑声、自语声、肌肉调整的细微声响,突然全部消失了。
死一般的寂静降临。
只有暗河的水流声,依旧哗哗作响。
柳如烟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只见那个男人正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他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件破旧的长袍。
那是一件灰色的长袍,袖口磨损严重,衣摆处沾染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这是从赤霄剑的储物空间角落里,翻出来的旧物。
它带着一股陈旧的血腥味,那是岁月的味道。
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但柳如烟却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
那种感觉,不再是之前的暴虐或疯狂。
而是一种……宿命般的沉重。
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即将崩塌却依然死死撑住天穹的大山。
是一把断了刃,却依然锋利得足以斩断苍穹的古剑。
男人缓缓转身。
那一瞬间,柳如烟感觉自己的心脏骤停了半拍。
那双眼睛。
眼窝深陷,眼白浑浊,瞳孔深处却藏着一抹无论如何也化不开的悲悯与愧疚。
他看着柳如烟,却又像是在透过她,看着遥远的过去,看着那个在雨中哭泣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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