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蒌溪镇的厂房门口,“亮竹编”三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当外地商人来收货,总会抬头看一眼,笑着说:“这名字好记。” 工人们心里都热乎乎的,觉得自家东西终于有了名堂。
可林亮却没放松。他明白,名声一响,麻烦也会随之而来。果不其然,暗潮很快涌动。
三福厂,县里老牌工厂,向来仗着人脉广、资历深,占尽资源。他们见一个乡镇小厂子居然闯出名堂,心里憋不住酸意。于是悄悄联合了外地承包商,开始大举收购柳溪一带的毛竹。价格高得惊人,一时间不少竹农心动,眼看就要动摇合作。
更狠的还在后头。口岸那边,检疫口突然变得格外严格。往常走通的手续,现在全都被卡,说什么“竹编制品有虫蛀风险”“包装不达标”。几车货就这样卡在仓库里,不进不出。林亮心里一凉,他知道,这是三福厂在背后捅刀子。
雪上加霜的是,外贸局有人暗示:“要么走三福厂的出口通道,要么你就得绕更远的口岸,多出一倍的费用。”
消息传来,周老三冷笑:“我早说了,树长太快,风就要打头顶。亮伢子,这下你怕是要栽。”
林亮没有回嘴,只是咬紧牙关。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一次生死考验。要么硬闯出一条新路,要么就会被人压在脚下,再也抬不起头。
第一步:合作社
林亮没有慌,而是连夜召集了柳溪、白水、石岗几个村的老支书,摆上热茶,开门见山:
“如今三福厂高价抢料,是想让咱们厂断粮。可你们想过没有?卖一次能赚几个钱?他们一旦把‘亮竹编’压死,到时候价格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到那时,竹农们还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几个老支书面面相觑。林亮趁势拍案:“我提个法子——咱们成立‘竹编合作社’。由‘亮竹编’出钱,搭建统一的熏蒸棚和仓库,收料、运输、销售全走一条龙。竹农们不再是零散的卖家,而是合作社的股东,年底还能分红。这样,大家和厂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
老支书们听完,互相点头。有人犹豫:“那三福厂出更高的价呢?”
林亮眼神一沉:“高价是一次性的,合作才是长远的。卖了他们一回,厂子要是死了,咱们以后连饭都没得吃。”
这一番话,说到村民心坎。很快,合作社建立,村民们自觉把竹料送到厂里,还主动守住山头,不让外人乱砍乱收。三福厂的钱,反而砸了个空。
第二步:标准化
但原料稳住了,口岸的刁难仍旧存在。林亮心想:只靠嘴皮子没用,得拿出硬货。于是,他请来省工艺研究所的一位老师傅,亲自指导。
几天几夜,老师傅带着工人们反复测试,把水分控制、火候要求、虫蛀检验全部列成了手册。每一批毛竹入库,都要贴上“亮竹编质检章”。
“这不是麻烦,而是护身符。”林亮在大会上说,“有了标准,谁再说咱有虫蛀风险,就拿数据、拿检测报告怼回去!”
果然,下一次口岸再挑刺,林亮直接把《标准化手册》和质检报告拍在桌上。检疫员愣了半天,只能尴尬放行。
第三步:省级背书
林亮并不满足。他知道,小厂子最大的弱点,就是没人信。要让人信,就得有更高层的背书。
正巧,省里举办轻工博览会。他托人把“亮竹编”的精品竹篮送去参展,还附上一份详细的“合作社+标准化”介绍。
没想到,这份新鲜模式竟然吸引了省报记者的注意。文章刊出后,标题就是《乡镇企业新路子:亮竹编走出合作社模式》。省里领导亲自点名表扬,还说这是“农户增收、企业增效的典型”。
自此,“亮竹编”有了省级的名分。口岸再有人想卡,也不敢太嚣张——谁都怕顶着省报和领导的批示出乱子。
第四步:客户共创
广州客户原本被耽误得心烦意乱,甚至放出狠话要换供应商。林亮没有退缩,而是带着改良过的样品亲自南下。
火车颠簸,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印着“亮竹编”的小商标,心里反复念着一句话:
“要么死在这条路上,要么杀出一条生路。”
到了广州,他把样品摆在客户面前,开门见山:“你们需要耐水、耐磨的款式,我来和你们一起设计。尺寸、外观,都可以按照你们市场的需求来做。”
客户一愣,随即眼睛亮了。这不是普通的代工,而是“共创”。很快,他们当场签下长期合作意向,明确写进合同:产品必须使用‘亮竹编’商标。
这意味着,客户自己成了品牌的保护伞。谁敢动“亮竹编”,就是动客户的生意。
甩开对手
几个月下来,三福厂虽然费尽心机,却发现竹料挖不动,检疫卡不住,连客户都“点名要亮竹编”。
厂房门口的木牌,在秋风中越发沉稳。工人们干劲十足,竹编一车车运往广州、上海,甚至第一次被送上了出海的轮船。
林亮站在空旷的厂房里,望着远去的货车,心头涌起说不出的激动:
“别人设的门,我不必去撞。我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追不上。”
属于“亮竹编”的真正时代,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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