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疏影这句话一说出口，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姜倾城猛地抬起头，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姐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那副样子，就像一个等待法官宣判的犯人。
我看着陆疏影，她也正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征询。
我还能说什么？
事到如今，再瞒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而且，我也不想再看到她们姐妹俩，因为我，而产生任何隔阂。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我的同意，陆疏影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有去看姜倾城，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飞速倒退的戈壁。
她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倾城，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潘小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我现在告诉你。”
“是在我们去昆仑山之前，那个晚上。”
姜倾城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那个晚上。
就是她们姐妹俩，爆发最激烈争吵的那个晚上。
就是她质问我们，是不是在外面看了一夜星星的那个晚上。
陆疏影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你猜得没错，那天晚上，我们确实一整晚，都没在车上。”
“我们……在一起了。”
虽然，这个答案，姜倾城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
但当陆疏影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的脸色，还是瞬间，又白了几分。
我看到，她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
“为什么？”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这和她之前在房间里，质问陆疏影时的语气，完全不同。
那一次，是愤怒，是质问。
而这一次，是迷茫，是不解，甚至……带着一丝哀求。
她想知道一个理由。
一个能让她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的理由。
“因为，我别无选择。”
陆疏影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妹妹，那双总是像古井一样平静的眸子里，此刻，却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波涛。
“或者说，是我们，别无选择。”
“什么意思？”姜倾城彻底糊涂了，“姐，我听不懂。”
陆疏影苦笑了一下，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趴在沙发上的，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
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倾城，你还记得吗？从我们赚到那六百万之后，潘小龙就变得很奇怪。”
“他总是刻意地躲着我们，总是一个人待着，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不出来。”
姜倾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她当然记得。
当时，她还以为，潘小龙是赚了钱之后，就飘了，开始不把她们姐妹俩放在眼里了。
为此，她没少在背地里，跟陆疏影抱怨。
“你以为，他是性格变了，或者，是看不起我们了。但其实，不是的。”
陆疏影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他……是生病了。”
“生病？”姜倾城一脸错愕，“生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
“一种……很奇怪的病。”陆疏影斟酌着用词，“一种，会让他……失去理智的病。”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还记得我们从和田出发，准备去昆仑山的那天吗？在路上，他的病，突然发作了。很严重。”
“他整个人，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充满了攻击性，甚至……想要伤害我们。”
“什么？！”姜倾城吓得脸色都变了，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趴在沙发上的我，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相信。
潘小龙，想要伤害她们？
这怎么可能？
这个为了保护她们，连命都不要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想伤害她们？
“你别怕，他不是故意的。”陆疏影赶紧安抚她，“那是他的病，让他无法控制自己。”
“那天晚上，他把自己锁在车外面，用冷水浇了自己一夜，就是为了不伤害我们。”
“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快冻僵了，嘴里却还在不停地说着，让我们离他远一点。”
陆疏影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
她转过头，看着我，那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怜惜。
我能感觉到，她抚摸着我胳膊的手，在微微颤抖。
姜倾城彻底听傻了。
她呆呆地看着陆疏影，又看了看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信息量。
“他告诉我，他身体里，好像有一团火。那团火，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让他痛苦不堪。只有……只有通过一种最原始的方式，才能把那团火，给宣泄出去。”
陆疏影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也泛起了一层红晕。
姜倾城就算再单纯，也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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