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整个镇国公府都在她的掌管之下,这个贱种怎敢用这等拙劣手段来算计她……
她正欲辩解。
裴琰就剧烈咳嗽起来:“你是我的亲姨母啊,是我喊了十八年母亲的人……从小到大,我虽顽劣,可何曾对你有过半分不敬?你、你怎能对我痛下如此杀手?就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吗,咳咳……咳咳咳……”
他情绪激动,再度一口血吐出来。
谢枝云:“……”
王二火这小子是准备了多少猪血,一吐一大口,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要不是她提前知晓情况,怕是会被吓死。
她叹了口气道:“世子之争嘛,也不能怪裴夫人……”
“世子之争,就该你死我活吗?”苏屿州冷然开口,“世子之位,有德者居之,有能者承之,此乃祖宗法度,朝廷伦常,若因一己私欲,便可无视人伦,罔顾国法,行此鬼蜮伎俩,毒杀继子,那与禽兽何异?”
有苏屿州这位京城大才子率先下场定调,其他原本因白氏平日形象而稍有迟疑的宾客,立刻也纷纷反应过来。
“没想到镇国公夫人竟如此蛇蝎心肠。”
“为了让自己儿子当世子,竟对亲姐姐的遗骨下此毒手,原来往日贤良淑德都是伪装。”
“如此毒妇,天理难容!”
“必须严惩,以正家风!”
“老夫人切不可饶恕这个毒妇……”
江臻垂眸。
在这大夏朝许多人的观念里,即便是这等人命官司,只要没真的闹出无可挽回的人命,本质上,依然可以归结为家事,让老夫人处理即可。
为了维护镇国公府百年清誉,最终的处理结果,极有可能是找个替罪羊,依旧保全她端庄贤淑的名声,保全镇国公府的脸面。
这正是这个时代大家族的行事逻辑。
所以,她才建议裴琰,要将此事闹大,闹到人尽皆知,闹到无法轻易掩盖混淆为家事的地步。
果然如她所料,淳雅老夫人回神后,便对着满堂宾客道:“诸位,下毒之事涉及国公府内帷,细节颇多,还需仔细查证,琰儿也需要医治……今日宴会,便到此为止罢,管家,代我送各位贵客出府,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众人也知,此乃家丑,国公府要关起门来处理。
宾客们正要散去。
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锦衣卫何在!”
一直站在裴琰身后的季晟,在接收到江臻的示意后,大喊了一声。
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耳边。
紧接着,不知何时,宴厅内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几名身着锦衣的锦衣卫。
方才,季晟的存在感极低,他一直沉默地站在裴琰附近,不言不语,除了那身与宴会格格不入的黑衣和脸上的淡疤,几乎让人忽略了他本身。
直到此刻,这些拥有先斩后奏之权,令百官闻风丧胆的锦衣卫,突然出现在这满是勋贵女眷的宴客厅里。
恐惧,瞬间缠上了每个人的心脏。
“给我拿下!”
季晟冷然下令。
四个锦衣卫直奔白氏而去,将一身珠翠的白氏给按住了。
淳雅老夫人惊怒交加:“季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季晟方才还是一脸冷煞,面向老夫人时,面容立即变得柔和,拱手道:“老夫人见谅,今日之事,涉及朝廷六品官员被毒害,已非普通家事,白氏涉嫌谋害朝廷命官,按律,可由锦衣卫所缉拿审讯,本官职责所在,不得不为。”
他这番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将家事直接抬到了国法层面。
老夫人嘴唇颤抖着。
她何尝不明白季晟说得在理?
可一旦白氏以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被锦衣卫带走,押入诏狱,那便意味着这件事再也无法捂住。
镇国公府的丑闻将彻底传开,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国公爷在朝中也会成为笑柄,甚至会被政敌攻击治家不严!
这后果,她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眼前发黑。
“老夫人。”她耳边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是江臻走到了她老人家身边,低声道,“国公府根基深厚,些许流言,伤不了根本,反之,若今日轻轻放过,日后世子再有闪失……那才是真正的无法挽回。”
老夫人一个激灵。
是啊,白氏手段毒辣,若再留在府里,琰儿还有命在吗?
今日之事,无论真相如何,白氏与琰儿已是不死不休,与其留她在内宅继续兴风作浪,日夜提心吊胆,不如主动交给锦衣卫,或许能落一个大义灭亲的名声……
“老夫人!救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有下毒!是有人蓄意陷害我!我不能去诏狱!去了我就完了!”
白氏哭喊凄厉绝望,带着对诏狱深入骨髓的恐惧。
老夫人压下心中最后一丝不忍和顾虑,道:“白氏,既然季大人言明此事涉及国法,非家事可决,那便请季大人依律查办吧,若你果真清白,季大人自会还你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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