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回忆”内部的环境比李维预想的还要糟糕。浑浊的空气中饱和着烟味、汗臭和廉价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昏暗的灯光下,一排排老旧的电脑屏幕闪烁着诡异的光,映照着一张张沉浸在虚拟世界中、或亢奋或麻木的脸。键盘的噼啪声、游戏的音效、偶尔响起的粗口和咳嗽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背景噪音。
李维压低帽檐,用现金在前台那个眼神浑浊、打着哈欠的胖老板那里开了台角落的机器。他选择的座位靠近卫生间和疑似通往后方区域的通道,位置偏僻,视野却可以覆盖大半个网吧。
他强迫自己像普通顾客一样坐下,打开电脑,随意点开一个网页,但全部的感知都高度集中起来。虚拟傩面的环境道韵可视化功能被他开启到最大。
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得更加“诡异”。
在普通人眼中只是有些乌烟瘴气的网吧,在他的视野里,却仿佛笼罩在一层稀薄的、不断流动的灰色“雾霭”之中。这雾霭是由无数细微的、负面的情绪碎片——焦躁、沮丧、贪婪、空虚——汇聚而成,它们从每一个沉浸在屏幕前的顾客身上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如同污浊的溪流,向着网吧的某个方向缓缓汇聚。
那里,是网吧后方,一扇紧闭的、看起来像是堆放杂物的旧木门。
所有的灰色雾霭,如同被无形的漩涡吸引,丝丝缕缕地渗入那扇木门的缝隙。而在木门后方,李维能“看”到一个远比外部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的黑暗能量团。它像一颗缓慢搏动的心脏,贪婪地吞噬着汇集而来的负面情绪,并且在不断地膨胀、收缩,散发出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冰冷的恶意。
那就是“梦魇兽”的雏形!它尚未完全凝聚成形,但散发出的精神压迫感已经让李维感到呼吸不畅,太阳穴突突直跳。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注意到几个坐在离那扇门较近位置的顾客。在他们的头顶和后颈,隐约有极其淡薄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丝线,如同被操纵的木偶线,连接着他们与门后的黑暗能量团。这些人的眼神显得格外空洞,表情麻木,敲击键盘的动作也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僵硬,仿佛他们的精力和情绪正被悄无声息地抽取。
这就是“梦魇兽”的捕食方式?在受害者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缓慢汲取他们的精神能量?
李维强忍着立刻动手的冲动。墨月的警告和系统的危险提示在他脑中回响。这东西比他之前遇到的“数据淤积体”要危险太多,它不仅具备意识,还在主动猎食!
他需要更谨慎。
他假装起身去卫生间,在经过那扇旧木门时,刻意放慢脚步,集中精神感知。门板上没有任何标识,锁孔也锈迹斑斑,但当他靠近时,能清晰地感觉到门后传来一阵阵低沉的、仿佛无数人噩梦呓语般的杂音,直接冲击着他的意识。同时,一股阴冷的气息透过门缝蔓延出来,让他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警告:接近高浓度精神污染源!】
【建议立刻激发‘屏障’契文!】
【目标活跃度正在提升!】
系统发出急促的警报。李维不敢怠慢,立刻在体内默默运转“屏障”契文的能量路径。一层微不可察的、无形的能量薄膜覆盖在他身体周围,将那阴冷的气息和低语杂音隔绝了大半,虽然无法完全消除那种不适感,但至少让他头脑保持了清醒。
他快速走进卫生间,用冷水冲了把脸,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锐利。不能再等了!这东西在成长,在变得更强!必须趁它还是“幼生体”时解决它!
他回到座位,大脑飞速运转。直接破门而入显然不行,动静太大,而且不清楚门后具体环境。远程通过网络攻击?他尝试了一下,发现目标所在的节点似乎被一种奇异的能量场保护着,常规的网络渗透手段效果甚微,强行攻击可能会打草惊蛇。
最好的办法,是找到一个更近的、不引人注目的位置,近距离发动雷霆一击。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网吧,最终落在了天花板上。老旧的矿棉板吊顶,有些地方已经变形破损……或许,那里有路。
他注意到靠近那扇木门上方的一片区域,有一块吊顶板似乎有些松动,边缘有细微的缝隙。如果能从那里潜入吊顶内部,或许能直接到达门后的区域上空。
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制造一个小范围的、短暂的混乱,吸引注意力,然后趁机攀上卫生间外侧一个堆放清洁工具的隔间顶部(那里位置较高,且相对隐蔽),掀开吊顶板潜入,从上方接近并攻击“梦魇兽”。
风险极高!吊顶内部空间狭窄,行动不便,一旦被发现,他将无处可逃。而且,近距离面对“梦魇兽”,精神冲击的强度将是之前的数倍!
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倒计时在无情地流逝。
【59:18:44】
李维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装置——那是他自制的微型强电磁脉冲发生器,范围极小,但足以瞬间瘫痪附近几台电脑的显示器而不会造成永久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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