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集秘室中的密谈,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其引发的涟漪,正悄然在司徒家族的核心层扩散。
司徒文并未耽搁,第二日便以“有要事禀报”为由,紧急求见了当代家主司徒弘以及几位核心长老。
司徒家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家主司徒弘端坐主位,面容儒雅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仪,筑基中期修为隐隐含而不发。左右分坐着数位长老,其中便有主管战事、性格刚烈的司徒桀(强硬派代表),主管刑律、心思缜密的司徒明(中间派),以及几位掌管其他庶务的长老。
当司徒文将陈砚秋带来的储物袋放在中央玉案上,并详细转述了陈家的提议、警告以及那三株高品质凝露花、两份玉简所代表的意义后,议事厅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荒谬!”主管战事的司徒桀长老第一个拍案而起,声若洪钟,“陈家已是瓮中之鳖,覆灭在即!此刻派人前来摇尾乞怜,分明是缓兵之计!什么特殊渠道、灵脉隐患,皆是危言耸听,妄图离间我司徒家与林家的盟约!那凝露花,说不定是他们最后压箱底的存货,拿出来唬人罢了!”
他须发戟张,怒视司徒文:“文长老,你岂可因私谊而误族事?当立刻将此陈家余孽擒下,连同这些所谓‘礼物’,一并交予林家处置,以表我司徒家同盟之诚!”
司徒文面对指责,面色不变,只是将玉盒和两枚玉简推向家主司徒弘和其他长老面前:“桀长老稍安勿躁。是真是假,一看便知。这三株凝露花,药龄、品相、灵气纯度,皆属上上之选,且药性温和醇厚,绝非仓促催生或库存陈货可比。我司徒家药堂管事已初步查验,确认其药效超出市面同类至少三成。陈家若还有此等稳定的‘特殊渠道’,其价值,桀长老应当清楚。”
他又指向那两枚玉简:“这份关于林家动向的分析,细节详实,与我族暗哨回报的某些情报可以印证,并非空穴来风。至于这份灵脉隐患分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尤其在那位主管矿脉开采的司徒明长老脸上停留片刻,“其所述地脉特性与灵力属性,与我族阵法师前期艰难探测的结果,有七成吻合。而关于‘蛮力开采可能引动地气反冲、吸引特定妖兽’的推断……明长老,您精研地脉矿物,以为如何?”
司徒明长老,那位以谨慎缜密着称的中间派,早已拿起那枚灵脉玉简,神识反复探查。此刻他抬起头,眼中带着明显的惊疑与凝重:“这份分析……撰写之人,对地脉之学的造诣颇深。其所言灵力属性偏向‘阴寒带庚金锐气’,与我族探测结果一致。至于开采隐患……”
他手指轻点玉简,沉声道:“按照林家提供的开采方案,确是以快速攫取主脉灵髓为主。此法短期见效快,但若此地脉真如这玉简所言,结构存在‘隐金煞气节点’,长期蛮力开采,确有可能扰动地气,引发局部反噬。‘噬金蚁’与‘寒铁蟒’虽不常见,但若地气紊乱,吸引而来的可能性……并非没有。此事,需我族阵法师与勘探修士重新仔细评估。”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气氛又是一变。司徒明在族中专司刑律与部分资源勘探,素来严谨,他的话分量极重。
“就算有些风险,难道就因陈家一面之词,便要与林家翻脸?”司徒桀仍不服气,“林家势大,如今又与青云门有些牵扯,我司徒家贸然背盟,岂非自取灭亡?陈家不过是垂死挣扎,抛出些真假难辨的东西,就想拉我们下水!”
“桀长老此言差矣。”另一位主管家族商路、较为圆滑的长老开口道,“陈家是否垂死挣扎另说,但他们拿出的东西,却非虚妄。这凝露花品质做不得假,灵脉分析也颇有见地。这说明,陈家或许真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底牌或渠道。与林家合作,固然能分一杯羹,但林家狼子野心,近年扩张之举诸位有目共睹。灭了陈家后,黑沼泽就剩我司徒家与林家毗邻……届时,林家会如何对我司徒家?”
“正是!”又一位长老附和,“陈家如今示好,愿共享灵脉知识,甚至可能有稳定资源渠道。与其与虎谋皮,不如留一手,让陈家与林家继续消耗。我司徒家坐山观虎斗,待价而沽,岂不更好?”
“糊涂!此乃首鼠两端!一旦被林家察觉,后果不堪设想!”司徒桀怒道。
“正因不能被林家察觉,才需更加谨慎!”司徒文适时插话,看向家主司徒弘,“家主,陈家使者陈砚秋曾言,林家野心勃勃,需早做防范。观林家近期对我司徒家矿脉勘探队的‘协助’日益‘热心’,对我族内部事务也多有‘关切’,其意不言自明。陈家此番,是递了一把刀,也是敲了一记警钟。”
争论的焦点,逐渐从“是否相信陈家”,转向了“如何平衡与林家的关系,最大化司徒家利益,并防范林家未来的威胁”。陈凡那份精准的灵脉隐患分析和高品质资源展示,如同撬杠,成功在司徒家内部撬开了一道对林家信任的裂缝,并让一部分中间派开始认真考虑与陈家有限合作或保持暧昧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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