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紧绷的弦将松未松之际——
“嗡……”
神霄峰高耸入云的峰顶方向,骤然传来两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在所有人心头敲响的空间颤鸣。
下一刻,两道色泽分明、气息渊深如海的遁光,无视距离,仿佛缩地成寸,前一瞬还在峰顶云霭之中,下一瞬已赫然出现在壹号擂台上空!
遁光之疾,威势之隐晦,远非寻常结丹修士可比。
原本因慕容轩与铁山强势介入而脸色铁青、进退维谷的厉无涯。
在感应到这两道遁光气息的刹那,眼中骤然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喜与如释重负,一直紧绷的身躯都微微松弛下来。
急忙整理仪容,脸上甚至下意识地浮起一丝恭敬与期待。
遁光倏敛,凌空虚立,现出两人身形。
左首一人,看外貌约六七十岁,面容清癯,肌肤却隐隐泛着一层金属般的冷硬光泽。
他穿着一身毫无装饰的玄黑色劲装,身形笔挺如枪,最引人注目的是其背后负着的一只古朴剑鞘。
剑鞘通体暗沉,非金非木,其上隐约有血色纹路流转,鞘口处空空如也,并无剑柄。
唯有一股内敛到极致、却又仿佛能刺破苍穹的恐怖剑意隐隐蛰伏,令人望之心悸。
他双目开阖间精光隐现,扫视下方,目光所及,空气都仿佛变得凝涩锋锐。
右首则是一位白发白须、面容红润如婴的老者,身披一袭纤尘不染的月白道袍,手持一柄银丝拂尘,周身气息飘渺出尘,仙风道骨。
然而,其双眸开合间偶尔流泻的一丝沧桑与漠然,却揭示着其绝非外表那般慈和。
他只是静静立在那里,便仿佛与周遭天地灵气隐隐相合,自成一方领域。
两人甫一现身,虽未刻意散发威压,但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与天地共鸣般的深沉道韵与灵魂层面的无形压迫。
已让下方数千弟子瞬间噤声,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心生敬畏。
连擂台边缘的慕容轩与铁山,神色也明显凝重了几分。
陆尘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
这两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浩瀚、深邃、仿佛与道相合的气息……他只在师尊玄霄上人身上感受过!
绝对是超越了结丹期的存在——元婴老祖!
神霄门的太上长老!
那仙风道骨的白衣老者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尤其在慕容轩、铁山以及擂台上的陆尘身上略微停留,最后落在厉无涯身上,轻轻摇了摇头。
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盖过了场上所有细微声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甚至连慕容轩布下、尚未完全撤去的符阵光罩都未能阻隔:
“慕容轩,铁山,厉无涯。大比之地,庄严之所。你三人身为宗门长辈,一峰栋梁,在此争执斗气,甚至动用法阵,成何体统?扰乱大比进程,影响后辈心神,不可,不可。”
他话语看似将三人一并责备,但说话时,目光却始终落在慕容轩与铁山身上,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前辈对晚辈行事毛躁的不认可。
而对厉无涯,则只是一掠而过。
厉无涯闻言,脸上喜色更浓,连忙凌空躬身,执礼甚恭,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藏剑峰厉无涯,拜见黑玄长老,白沙长老!二位长老明鉴,非是弟子要扰乱大比,实是有人……”
“大师兄!”
不等厉无涯把话说完,慕容轩忽然朗声一笑,打断了厉无涯的话头。
他脸上不见丝毫惶恐,反而带着一丝玩味,抬头望天,声音清越,传遍四方:“您可瞧见了?有人打了小的,这不,老的找来更老的撑腰了。黑玄与白沙二位长老,这是要联起手来,‘主持公道’,说道说道我玄寂峰了?”
他这话说得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但其中“联起手来”、“说道说道”等词,却隐隐将两位太上长老的出面,定性为了偏帮与施压,可谓胆大包天。
“慕容轩!休得在二位长老面前胡言!”厉无涯怒喝。
那被称作黑玄长老的背负剑鞘老者,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并未说话,但目光如冷电般射向慕容轩,一股无形的锋锐压力悄然弥漫。
白沙长老白眉微扬,正要开口。
就在此时——
“唉。”
一声几不可闻的、仿佛带着无尽岁月尘埃的轻叹,毫无征兆地在每个人心底最深处响起。
壹号擂台上方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一层淡淡的、如同水波荡漾的灰色涟漪。
涟漪中心,一道瘦削挺拔、穿着毫不起眼的陈旧灰袍的身影,如同从古老的时光画卷中一步迈出,悄无声息地显现。
正是大师兄!
他依旧那副枯槁消瘦的模样,灰白长发披散,脸色苍白,唯有那双灰白色的瞳孔,此刻仿佛倒映着万古星空,深邃漠然。
他就那样随意地站在那里,周身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外泄,却仿佛一个无形的黑洞。
将黑玄与白沙两位太上长老自然散发的道韵与威压,无声无息地隔绝、消融,让下方众人心头那沉甸甸的压迫感骤然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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