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爷进医院了？”
胡小虎的心猛地一沉，刚刚因为解决债务问题而轻松下来的心情，瞬间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在这个节骨眼上，龙爷可千万不能出事！
他现在就是自己和食品厂最大的靠山，是镇住马书记那帮人的定海神针。要是龙爷倒了，自己这个刚刚上任的“胡厂长”，恐怕立刻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落水狗。马书记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怎么回事？前天见他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胡小虎急切地问道。
“唉，还不是那些老毛病。”王木匠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龙爷年轻的时候，在山里跟土匪打，跟鬼子打，身上留下的伤，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一到这开春，天一潮，那些旧伤就一起犯。又是咳，又是喘，腿也疼得下不了地。昨天晚上，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晕过去了。家里人赶紧给送到了县医院。”
“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乐观。”王木匠摇了摇头，脸色很难看，“我刚从医院那边过来。医生说，是老慢支急性发作，加上肺子也感染了，高烧不退。医院里最好的药都用了，效果也不大。医生说……让家里人，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心理准备”这六个字，胡小虎听懂了。
这不就是说，人快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胡小虎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完了，全完了。自己这边刚刚把厂子盘下来，屁股还没坐热，最大的靠山就要倒了。这运气，也太背了点吧！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胡小虎定了定神，说道。
于情于理，他都该去一趟。于情，龙爷帮了他大忙。于理，他必须去亲眼确认一下情况，看看事情到底还有没有转机。
“我陪你一起去。”王木匠说道。
两人急匆匆地赶到了县医院。
医院里，一股浓重的来苏水味道。走廊里挤满了病人和家属，哭声、呻吟声、咳嗽声，不绝于耳。
龙爷住的是干部病房，一个单独的小间。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和女人的哭泣声。
胡小虎和王木匠推门进去，只见病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脸上罩着氧气面罩，双眼紧闭，脸色灰败，呼吸急促而又微弱。
如果不是那依稀可辨的轮廓，胡小虎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就是前天在茶馆里，那个眼神像鹰一样锐利的龙爷。
病床边，围着几个中年男女，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都在抹着眼泪。
“王哥，你来了。”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年长的中年男人，看到王木匠，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应该是龙爷的儿子。
“情况怎么样？”王木匠低声问。
“还是老样子，烧一直不退，人也昏迷着。”男人摇了摇头，声音哽咽。
胡小虎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挂着的那个输液瓶上。
瓶子上，贴着手写的标签：青霉素。
又是青霉素。
胡小虎心里一动。
这个年代，青霉素已经是最好的抗生素了，被誉为“神药”。但胡小虎知道，青霉素并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在被滥用之后，很多病菌都会产生耐药性。龙爷这种情况，高烧不退，显然是普通的青霉素，已经压不住他体内的炎症了。
“医生怎么说？”胡小虎忍不住开口问道。
龙爷的儿子看了他一眼，不认识，但看是跟王木匠一起来的，还是回答道：“医生说，是细菌感染引起的肺炎，已经用了最大剂量的青霉素，但效果不明显。他们也没别的办法了。”
“能不能，让我看看龙爷的情况？”胡小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请求。
“你？”龙爷的家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这位是……”龙爷的儿子问王木匠。
“哦，这是我一个远房侄子，叫胡小虎。”王木匠连忙打圆场，“他……他以前在老家，跟一个老中医，学过几天。”
王木匠也是急中生智，他知道胡小虎身上有秘密，有本事，或许他能有办法。
“中医？”龙爷的家人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西医最好的抗生素都没用，中医能有什么办法？
胡小虎也不在意他们的眼光，他走到病床边，仔细地观察着龙爷的脸色，又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龙爷的手腕上。
他当然不懂什么切脉。他只是在感受龙爷的体温。
滚烫！
隔着一层皮肤，他都能感觉到那股灼人的热量。
他又掀开龙爷的眼皮看了看，眼球浑浊，布满血丝。
情况确实很严重。
“小虎，有办法吗？”王木匠在他耳边，焦急地低声问道。
胡小虎没有回答，他的脑子里，正在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他想起了在日军要塞的那个弹药库深处，他们发现的那个铁皮箱子。
箱子里，除了黄金，还有一批日军遗留的医用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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