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锋谷的议事堂,百年松木柱子在晨光里泛着暗沉的光。红绫跪在堂下,背挺得笔直,面前三步远,白发苍苍的老谷主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两颗铁核桃,转动的“咔嗒”声在寂静的堂内格外刺耳。
“想清楚了?”老谷主眼皮都没抬,“接了这位置,这辈子就绑在隐锋谷了。”
“想清楚了。”红绫声音清脆,“徒儿承蒙师父教养,愿担此任。”
堂侧站着谷中长老,有七八位,个个眼神锐利如鹰。隐锋谷百年来只传本姓弟子,红绫是唯一的例外——当年老谷主云游捡回来的孤儿,赐姓“隐”,破例收作关门弟子。
“好。”老谷主终于抬眼,目光落在红绫身后,“那你身后这位呢?”
冷枭站在红绫斜后方半步,黑衣,抱剑,脸上没什么表情。从进谷起,他就被几十道目光钉着打量,像看一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异物。
红绫没回头,只答:“他是冷枭,我的……”
“夫君?”一位长老冷笑打断,“红绫,你可知道隐锋谷的规矩?谷主之位,不传外姓,不嫁外人。你要接位,就得和他断了。”
红绫手指蜷了一下。
冷枭上前半步,与她并肩跪下:“晚辈愿入赘。”
堂内一片死寂。老谷主手里的铁核桃停了,盯着冷枭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入赘?你当隐锋谷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
“不是想来就来。”冷枭抬头,眼神平静,“是为了她,不得不来。”
“好一个‘不得不来’。”老谷主站起身,踱步走下台阶,停在冷枭面前,“小子,你配得上我徒儿吗?红绫七岁习武,十五岁出师,十七岁独闯漠北带回‘雪狼王’的首级。你呢?不过是荣王府一个侍卫。”
“师父!”红绫急了。
冷枭却按住了她的手,依旧看着老谷主:“晚辈确实只是侍卫。但敢问老谷主,当年您接任谷主时,可曾想过自己配不配?”
长老们哗然。老谷主眼神一厉:“放肆!”
“不敢放肆。”冷枭语气依旧平稳,“晚辈只是想说,配不配,不由出身定。晚辈对红绫的心,不输任何人。愿为她生,愿为她死,也愿为她入赘隐锋谷,此生不离。”
老谷主盯着他,许久,忽然转身走回座位:“嘴皮子倒利索。但隐锋谷不认嘴皮子,只认实力。”他坐下,铁核桃重新转起来,“想入赘,可以。过‘三关六险’,活着走出来,老夫亲自为你们主婚。”
红绫脸色变了:“师父,那三关六险是惩处叛徒的……”
“现在改了。”老谷主淡淡道,“改成入赘之人的考验。过不去,就死在里面;过去了,你嫁他,我认。”
“我不嫁了!”红绫猛地站起来,“谷主谁爱当谁当,我和冷枭走!”
“红绫。”冷枭拉住她,摇摇头。然后转向老谷主:“晚辈应了。”
“冷枭!”红绫眼睛红了,“你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那是九死一生!”
“知道。”冷枭替她擦了擦眼角,“但不过这一关,你师父不会点头,长老们不会服气。以后你当谷主,会难。”
“我不在乎……”
“我在乎。”冷枭轻声说,“我不能让你为我,背上‘叛师’的名声。”
仪式定在三日后。消息传开,隐锋谷上下一片哗然。三关六险——机关阵、毒瘴林、寒冰潭,每一关都是要命的玩意儿,谷里百年来闯过的活人,一只手数得过来。
第二日夜里,红绫偷溜进冷枭住的厢房。他正在擦剑,见她来,放下布巾:“怎么了?”
“我跟你一起闯。”红绫在桌边坐下,语气斩钉截铁。
“不行。”冷枭想都没想就拒了,“你师父说了,只能我一人。”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红绫盯着他,“而且我对里面的机关熟悉,有些地方我小时候偷偷摸进去过……”
“红绫。”冷枭握住她的手,“听我说。如果你陪我闯,就算过了,别人也会说是你放水,是你暗中相助。我要堂堂正正地娶你,不要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可你会死!”红绫声音带了哭腔,“寒冰潭底下有暗流,毒瘴林里那种蛇的毒,半个时辰不解就……”
“我不会死。”冷枭把她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一个家。答应的事,就得做到。”
红绫在他怀里发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第一次怕成这样。
第三日清晨,隐锋谷后山入口。
谷中弟子几乎全来了,黑压压站了一片。老谷主和长老们站在高处,红绫站在师父身边,指甲掐进掌心。
冷枭一身黑色劲装,背着一个皮囊——里面是红绫连夜给他准备的解毒丸、火折子、钩索。他走到入口前,转身看向红绫,冲她笑了笑。
那笑容很淡,但红绫看懂了。他说:等我。
机关阵的门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冷枭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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