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桃桃话音落下,御帐内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荣亲王身上——震惊、怀疑、恐惧,像针一样刺来。
荣亲王握刀的手紧了紧,随即松开,刀“哐当”掉在地上。他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看向尹桃桃:“好,好一个儿媳。本王倒小瞧你了。”
“父王承认了?”苏锦尘挡在尹桃桃身前,声音冷得像冰。
“承认什么?”荣亲王摊手,“一枚令牌,就能证明本王勾结前朝?简直可笑。这令牌从何而来,如何落到你手中,谁能作证?”
“祁钰将军可以作证。”尹桃桃道,“是他亲手将令牌交给我,并告知了二十年前的真相。”
“祁钰?”荣亲王嗤笑,“一个重伤昏迷、生死不明的人?他的话,能信?”
“那父王如何解释,这枚令牌会出现在您书房的暗格里?”苏锦尘步步紧逼,“还有,您身上那特殊的龙涎香味——这令牌上也沾着同样的味道。需要请太医来验吗?”
荣亲王脸色终于变了。
他盯着苏锦尘,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恨意,有嘲弄,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痛楚。
“锦尘,”他缓缓道,“你从小就很聪明,像你母亲。但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太聪明,会害死自己。”
“父王要杀我灭口?”苏锦尘挑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当然不。”荣亲王忽然笑了,那笑容竟有几分释然,“本王累了。这盘棋下了二十年,该结束了。”
他转向帐外,提高声音:“来人!”
帐外涌入一队禁军,为首的是禁军统领程峰。
“程统领,”荣亲王淡淡道,“本王认罪。二十年前,确实与前朝余孽勾结,意图谋反。今日刺杀陛下,也是本王所为。”
全场哗然。
程峰愣在原地,显然没料到荣亲王会直接认罪。
“王爷……您……”
“不必多言。”荣亲王摆手,“将本王押入天牢,听候陛下发落。至于世子……”他看向苏锦尘,“他是清白的,诸位可以作证。”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尹桃桃心头警铃大作——不对。荣亲王不是会轻易认罪的人。他一定还有后手。
“父王,”苏锦尘上前一步,“您到底——”
“闭嘴。”荣亲王打断他,声音低沉却清晰,“苏锦尘,记住今日。记住是谁逼得本王走投无路。”
他说这话时,眼睛看着苏锦尘,余光却扫过尹桃桃。
那眼神让尹桃桃脊背发凉。
程峰犹豫片刻,还是上前:“王爷,得罪了。”
禁军押着荣亲王往外走。经过苏锦尘身边时,荣亲王忽然停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母亲临终前……让我好好待你。我试过,但每次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想起她看我的眼神——那种怜悯、厌恶,像看一条狗。”
苏锦尘瞳孔微缩。
“所以我恨你。”荣亲王轻笑,“但我更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要生下你,为什么要让这一切变成今天这样。”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御帐。
帐内一片死寂。
太医们终于赶到,七手八脚将天元帝抬上担架。匕首刺得不深,加上尹桃桃的药丸吊住了气,陛下性命无虞,但需要静养。
程峰留下处理现场,苏锦尘和尹桃桃被请到偏帐等候。
帐帘放下,隔绝了外界。
苏锦尘猛地一拳砸在桌上:“不对!”
“是不对。”尹桃桃抓住他的手,“他认罪得太快了,像早就准备好了。”
“他在保我。”苏锦尘闭了闭眼,“如果他抵死不认,最后势必牵扯到我。弑君、谋反,随便一条都能让我万劫不复。他认罪,把所有罪名揽下,我才能撇清关系。”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尹桃桃不解,“他恨你,不是吗?”
“恨,但也愧疚。”苏锦尘苦笑,“他刚才说了,他恨我,更恨他自己。这二十年的执念,或许早就压垮了他。今日这一出,不过是找个台阶,结束一切。”
尹桃桃沉默。
她想起荣亲王最后那个眼神——不是疯狂,不是怨恨,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像是……解脱。
帐外传来脚步声,冷枭闪身进来:“世子,程统领在外等候,说有事禀报。”
“让他进来。”
程峰进帐,脸色凝重:“世子,刚才押送荣亲王去天牢途中……他自尽了。”
苏锦尘浑身一震。
“怎么死的?”
“咬碎了藏在后槽牙里的毒囊。”程峰低声道,“发现时已经断气,救不回来了。”
帐内再次陷入寂静。
尹桃桃看向苏锦尘。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知道了。”良久,苏锦尘才开口,“陛下那边……”
“陛下醒了,听说王爷自尽,沉默了许久。”程峰道,“最后只说了一句:‘厚葬,以亲王礼。’”
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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