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酒瓶、撕烂的戏服与凝固的鲜血混在一起,仿佛无尽的嘲笑!
那无声的场面,宣告着一场盛大“庆典”如何变成了血腥葬礼。
曾经高高挑起的膏药旗,如今孤零零地躺在结冰的血泊中,被踩得面目全非。
城外的莽莽风雪中,林铭和他的暗刃,已如钢针入水,消失无踪。
只有那柄饮饱了日寇血的刀,在他背上微微嗡鸣,与狂风的嘶吼应和,仿佛在说:
山河之痛,终须血债血偿。
林铭把钢刀狠狠插进身旁一株被炮火燎去半边、却仍挺立的老松树干上。
刀柄微微颤动,林铭的眼神却坚如磐石。
“整队!朝着旗杆倒的方向——打!”吼声再次炸开,比之前更烈,惊起远处寒鸦一片。
队伍像一柄终于出鞘的钝刀,沉默着,却又带着崩山裂石的决绝,碾过滚滚雪原。
顾启明望着那个率先冲向夕阳下黑色的背影,
他把南京发来的电文纸团了团,塞进嘴里,狠狠嚼了两下,和着铁腥味的唾沫咽了下去。
他拿起枪,跟了上去。
风雪很快抹平了他们身后的脚印,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又仿佛一切,早已注定。
……
位于崎岖山区腹地的日军龟田联队指挥部,灯火在呜咽的风声中明灭不定。
外围哨兵裹紧大衣,咒骂着鬼天气,视线被翻卷的雪片切割成模糊的碎片。
营地深处,两顶相对较大的帐篷里还亮着光,隐约传出不算清晰的日语交谈,混合着暖炉炭火轻微的噼啪声。
一切都符合一个寒冷冬夜前线军营的图景,疲惫、戒备,又被某种程序化的“安全”感所麻痹。
他们不知道,林家军“磐石”一营已经就位。
陈真借用夜色指挥着“磐石”蜿蜒前进。
在营地逆风方向,一处背风的断崖阴影下,
“磐石”队员几乎与岩石、雪地融为一体的身影一动不动。
陈真半跪在最前面,他的手指掠过腰间那支改造过的自动手枪冰冷的枪身,目光透过自制防风镜片上凝结的薄霜,缓缓扫过下方错落的帐篷、机枪阵地、探照灯懒洋洋划过的轨迹。
没有电台,没有复杂的信号。
他抬起右手,做了几个极其简洁的手势——食指中指并拢前指,五指张开虚握,最后拇指迅速下压。
士兵们如一张紧绷的弓骤然释放,却不是齐射的箭,而是化为数道融于风雪的幽影,悄无声息地散开、渗透。
他们利用每一次风声加剧、每一次探照灯转向的死角,像水银泻地,从营地防御最稀疏、也是坡度最陡峭的西北侧渗了进去。
“磐石”队员脚上绑着厚厚的毛毡和干草,最大程度消除了踩雪的声响。
第一小组,目标明确,直指那两顶亮灯的指挥帐篷。
第二、三小组扇形散开,负责清除路线上的哨兵和可能出现的巡逻队,并为撤退清扫通道。
第四小组携带全部四挺改造过的轻机枪和缴获的掷弹筒,潜伏在预定撤离路线的制高点。
过程快得残酷。
帐篷外两名抱着枪打盹的卫兵,几乎在察觉阴影笼罩的同时,喉头一凉,哼都未哼便软倒下去,被迅速拖到帐篷阴影里。
陈真挑开厚重的帆布门帘,炭火的热气混杂着清酒和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一名中佐和一名少佐正俯身在地图上争论着什么,听到帘响下意识抬头。
他们的惊愕凝固在脸上。
陈真手中的自动手枪已经喷出短促的火舌,
“噗噗”两声闷响,极其轻微,被外面的风雪声完美吞噬。
两名指挥官额头绽开血花,向后仰倒,撞翻了简易桌子,地图、文件、酒杯哗啦散落一地。
几乎在同一时刻,营地不同角落,轻微的利器入肉声、骨骼断裂声、被死死捂住口鼻的窒息挣扎声,在风雪的掩护下零星响起,又迅速湮灭。
数十名在营房内沉睡、或在哨位执勤的日军,在毫无知觉中失去了性命。
但“磐石”的杀戮并非完全无声。
当第一小组干净利落地解决掉指挥帐篷附近一个小型通讯班的三人时,其中一人在倒地前竟扣动了挂在胸前的步枪扳机!
“砰!”
枪声在寂静的雪夜里刺耳至极,划破了风雪的低吼。
死寂被瞬间打破。
“敌袭——!”凄厉的日语呼喊从营地另一端炸响,紧接着,更多杂乱的惊呼、奔跑声、枪械碰撞声混成一片。
几处帐篷猛地亮起灯光,人影慌乱晃动。
“撤!”陈真低吼一声,毫不恋战。
“磐石”黑影从各自的位置骤然暴起,不再隐藏行迹,以惊人的速度向着预定集结点——营地西北角的铁丝网破损处冲去。
那里,预先潜入的队员已经用特制工具无声地扩大了缺口。
“在那里!射击!”
日军的反应不算慢,机枪塔上的射手仓促调转枪口,子弹泼洒过来,打得雪泥飞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