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渊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苏府的床上。窗外天黑了,屋里点着灯,韩厉坐在床边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
“韩大哥……”他开口,嗓子哑得厉害。
韩厉一个激灵醒来:“醒了?感觉咋样?”
“还死不了。”陆承渊撑着坐起来,胸口那青黑印记还在隐隐作痛,但至少不再暴走了,“情况如何?”
“抓了二十三个活口,击毙三十八个。救出百姓五十二人,都安置好了。”韩厉倒了碗水递过来,“就是……跑了几个高手,那个独眼老头也没逮着。”
陆承渊喝了口水:“魏福呢?”
“关在地牢里,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说。”
“带我去见他。”
“你伤这么重……”
“死不了。”陆承渊下床,晃了晃,站稳了,“有些事,得趁热打铁。”
苏州府衙地牢。
魏福被铁链锁在刑架上,身上鞭痕累累,可依旧昂着头,一脸倨傲。见陆承渊进来,他啐了口血沫子:“陆大人,您这是屈打成招!”
“打你?”陆承渊在对面坐下,慢悠悠倒了杯茶,“魏管事,你误会了。本官是来讲道理的。”
“讲道理?”魏福冷笑,“讲道理把我锁在这儿?”
“因为本官讲道理的时候,不喜欢人乱动。”陆承渊喝了口茶,“咱们从头捋捋——枫桥码头上,你交接的那批‘货’,是什么?”
“粮食!”
“哦?什么粮食会动?还会喘气?”
魏福脸色一变:“你……”
“本官查过了。”陆承渊放下茶杯,“那艘船上五十二个人,都是从各地抓来的百姓和武者。其中七个是苏州本地的富商子弟,他们的家人已经来认人了。魏管事,你说这是粮食,那他们家人认的是米袋吗?”
魏福冷汗下来了,可还是嘴硬:“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国公爷……不,是我自己的主意!我看那些人可怜,想救他们,所以……”
“所以你把救出来的人,交给血莲教?”陆承渊笑了,“魏管事,你这救人法,挺别致啊。”
魏福不说话了,咬紧牙关。
陆承渊也不急,从怀里掏出几本账册——是从那艘乌篷船上搜出来的:“这些是你记的账吧?‘甲字三号,气血充盈,可炼血丹五枚’、‘乙字七号,魂力尚可,可炼魂晶一颗’……魏管事,你还兼职记账先生?”
魏福面如死灰。
“本官算了下。”陆承渊翻着账册,“这两年,经你手送出去的人,至少八百。炼成的血丹、魂晶,大部分送到了魏国公府。少部分……流向了京城。”
他抬眼盯着魏福:“说吧,京城那边,是谁在接货?”
魏福浑身颤抖,可还是摇头:“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陆承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那本官提醒你——百花楼,天字三号房。影子死的那晚,你在隔壁房间。需要我把龟公找来认人吗?”
魏福瞳孔骤缩。
“你和影子接头三次,送去的魂晶,他转交给了谁?”陆承渊逼问,“是宫里的某位‘紫袍’,还是朝中的某位大人?”
“我……我真不知道……”魏福哭了,“陆大人,我就是个跑腿的,上头的事,我哪清楚啊……”
“那就说说你清楚的。”陆承渊坐回去,“魏国公和血莲教,什么时候搭上线的?”
魏福犹豫片刻,见陆承渊眼神越来越冷,终于崩溃了:“三……三年前。圣尊派人找上国公爷,说能助国公爷……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韩厉忍不住插话,“他都国公了,还想怎么进?当皇帝?”
魏福不敢接话。
陆承渊明白了:“魏无忌想当……摄政王?还是……背后真正的皇帝?”
“我……我真不知道……”魏福哭道,“国公爷只说,等大事成了,魏家就是大炎第一世家……”
“所以他就帮着血莲教抓人、炼魂,提供钱财、掩护?”陆承渊冷笑,“用大炎子民的命,换他魏家的前程?”
魏福低头不语。
“京城那边呢?”陆承渊继续问,“影子把魂晶送给了谁?”
“我只知道……是宫里的一位贵人。”魏福小声道,“每次送货,都有宫里的太监来接。那人穿着紫袍,蒙着脸,看不清长相。但影子对他很恭敬,叫他……‘九千岁’。”
九千岁?
陆承渊和韩厉对视一眼。这个称呼,只有司礼监掌印太监才配得上。可魏忠贤已经死了,现在的掌印太监是……
“曹正淳?”韩厉脱口而出。
曹正淳,司礼监新任掌印,是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若真是他,那魏国公和太后……
陆承渊心往下沉。这事牵扯太大了,已经不是简单的邪教案,而是涉及皇权争夺的政斗。
“还有件事。”他看向魏福,“魏国公府里,可有个叫‘影子’的人?”
魏福茫然摇头:“没听说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