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傍晚,马队过了黄河渡口。
站在渡口南岸回头望,北疆已经远在天边。陆承渊胸口那印记这几天安静了些,可他知道,不是好了,是那玩意儿在积蓄力量。
“大人,前面就是郑县。”陈三指着远处县城的轮廓,“要不要进城休整一晚?弟兄们连赶六天路,马都快跑废了。”
陆承渊看了看天色,又看看身后疲惫的弟兄,点头:“进城,找间客栈好好睡一觉。明天晌午出发,傍晚就能到神京。”
众人精神一振。
郑县不算大,可因为是进京前的最后一站,还算繁华。马队找了间叫“悦来”的客栈,包了后院。掌柜的是个精明的中年人,看见这么多军爷,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殷勤得很。
陆承渊要了间上房,关上门,这才解开衣襟检查伤势。胸口那剑伤已经结痂,可青黑印记又往外蔓延了一圈,现在半个胸膛都是那诡异的颜色。
他试着运转混沌真元,真元流经印记时,竟有种滞涩感——像河道里堵了块石头。
“得尽快找长公主拿‘九转清心丹’了。”他低声自语。
正调息间,窗外传来“叩叩”轻响。
不是风声。
陆承渊手按刀柄,沉声:“谁?”
“故人。”是个女声,清冷。
陆承渊瞳孔一缩,推开窗。月光下,一道白影轻盈落在院墙上,面纱轻拂,正是乌鸦组织的白羽。
“你怎么在这儿?”陆承渊皱眉。
“等你。”白羽飘然落地,像片羽毛,“神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魏忠贤调了东厂三千番子,晋王府八百私兵,还有……血莲教在神京的暗桩,全动起来了。”
陆承渊眼神一冷:“你知道得倒清楚。”
“乌鸦的眼睛,看得到很多阴暗角落。”白羽走到桌边,自顾自倒了杯茶,“你现在进城,就是自投罗网。西苑被围得铁桶一般,长公主身边只剩十几个宫女太监,消息传不出来也进不去。”
“所以?”
“所以,你需要帮手。”白羽抬眼看她,“乌鸦可以帮你进西苑,但有个条件。”
陆承渊笑了:“你们乌鸦帮人,从来不讲条件。皇陵那次是还人情,这次又想让我欠什么?”
白羽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卷发黄的帛书,放在桌上:“这是《混沌开天诀·炼神篇》的残卷。我们首领说,你若能在一个月内炼成前三层,乌鸦就全力助你救长公主、平神京之乱。”
陆承渊拿起帛书展开。上面是古老的篆文,配着人体经脉图,确实是《混沌开天诀》的后续功法,而且专门修炼神魂。
“你们首领到底是谁?”他盯着白羽,“为什么这么帮我?”
“首领的身份,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白羽站起身,“至于为什么帮你……因为你是这几百年来,唯一一个能炼化煞魔之力而不疯的人。我们需要你活着,需要你变强。”
她走到窗边,回头看了陆承渊一眼:“明晚子时,西苑东墙根第三棵槐树下,会有人接应。记住,你只有一刻钟时间。”
话音落,白影一闪,人已消失在夜色中。
陆承渊握着那卷帛书,久久不语。
乌鸦组织,血莲教,魏忠贤,晋王……这潭水,比他想的还深。
正思索间,楼下传来喧哗声。
陆承渊收起帛书,推门下楼。后院天井里,陈三正带着几个弟兄,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
“大人,这老家伙鬼鬼祟祟在后门张望,被我们逮住了。”陈三禀报。
老乞丐六十多岁年纪,满脸皱纹,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明。他看见陆承渊,忽然咧嘴笑了,露出缺了两颗的门牙:“这位军爷,可是姓陆?”
陆承渊瞳孔微缩:“你认识我?”
“不认识。”老乞丐摇头,“但老朽会算卦。今日见紫气南来,就知道有贵人到此。刚才一算,贵人姓陆,从北边来,要往南边去——这不就对上了?”
陈三嗤笑:“装神弄鬼!大人,这老家伙肯定是个探子!”
陆承渊摆摆手,走到老乞丐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老先生要给我算一卦?”
“算一卦,换顿饭吃。”老乞丐搓着手,嘿嘿笑。
陆承渊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子扔过去:“算。”
老乞丐接过银子,也不看,随手从怀里掏出三枚磨得发亮的铜钱,往地上一抛。铜钱“叮当”落地,呈品字形。
他低头看了半晌,脸色渐渐凝重。
“怎么?”陆承渊问。
老乞丐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军爷这卦……凶险得很。‘龙困浅滩,虎落平阳’,进京这一路,步步杀机。更麻烦的是,卦象显示,军爷体内有‘阴煞缠身’,若不及时化解,恐有入魔之危。”
陆承渊心头一震。这老乞丐,竟能看出他体内煞气?
“可有解法?”
“有。”老乞丐捡起铜钱,“往东南去,三十里外有座青云观,观里老道士手里有样东西,能暂压阴煞。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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