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墟”浮空陆块的边缘,一处被重重隐匿阵法保护的私密茶舍。窗外是翻涌的云海与更远处新生的星辰,窗内茶香袅袅,却驱不散凝重的气氛。
墨璃坐在茶舍雅间内,对面是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面容清癯的老者。老者须发皆白,眼神却异常明亮深邃,仿佛能洞穿时光迷雾。他便是人界天机阁当代阁主,天衍子。
这次会面安排得极其隐秘,连老仙君都未提前知晓。墨璃动用了魔界在人界最深的几条暗线,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换来天衍子三个时辰的“私人时间”。
“魔尊不惜代价邀老夫一见,想必是为‘罗盘碎片’之事。”天衍子开门见山,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那日异象,确有其事。魔尊消息灵通。”
“阁主不必试探。”墨璃直视对方,“本尊所求,非是碎片本身,亦非天机阁秘辛。只想知道,那碎片投射之幻象,‘双生光点,纠缠闪烁’,究竟指向何意?是否与百年前陨落的两位前辈有关?”
天衍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并未立刻回答,反而问道:“魔尊以为,何为命运?”
墨璃眉头微蹙:“天道无常,众生轨迹交织,是为命运。然我辈修行,本就是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天衍子笑了笑,带着些许沧桑,“谈何容易。命运长河,浩浩汤汤,个体如河中泥沙,大多随波逐流。唯有极少数,或因其力,或因其志,或因其遇,能短暂激起浪花,甚至……改变局部河流的走向。崔十四,安子轩,便是这样的存在。”
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悠远:“那块碎片,源自上古‘窥命罗盘’,能短暂捕捉命运长河中‘变数’与‘定数’剧烈纠缠、即将发生重大转折的‘节点’景象。百年前,它毫无反应,因为那场大战虽惨烈,却更接近‘定数’中的劫难与‘变数’的抗争,结果虽惨,却未超脱大命运框架。”
“而这次,”天衍子语气转沉,“它感应到的,是沉寂百年的‘变数之源’,即将重新‘活跃’,并与另一股沉寂更久、却始终未散的‘守护定数’产生深度‘纠缠’。这种纠缠的结果,将会成为一个全新的、足以撬动未来长河走向的‘大节点’,或者说……‘劫眼’。”
“变数之源……是崔十四?守护定数……是安子轩?”墨璃心潮起伏,“他们果然都未彻底消散!阁主能否感知他们的状态?所在方位?”
天衍子缓缓摇头:“碎片只是感应到‘纠缠’与‘节点’的形成,如同看到遥远河面上即将形成的巨大漩涡,却无法看清漩涡中心的细节,更无法确定其精确位置。那光点极其黯淡,意味着他们目前的状态非常特殊,可能介于‘存在’与‘非存在’之间,处于某种极致的‘沉寂’或‘封冻’状态,与外界因果联系微弱到极点。正因如此,一旦他们重新‘活跃’,与外界联系恢复,引发的因果扰动才会格外剧烈,形成‘劫眼’。”
他看向墨璃,眼神意味深长:“魔尊腕间之物,老夫虽无法看透,却也能感应到一丝与此‘纠缠’相关的、极其微弱的‘引子’。魔尊之前,是否已通过某种方式,短暂触及过那‘沉寂’的状态?”
墨璃心中暗惊于天衍子的敏锐,但既然有求于人,也无需完全隐瞒:“确曾借助特殊环境,有过极其短暂的模糊感应,但随后联系便几乎断绝。”
天衍子点点头:“那便是了。你的‘引子’,或许是他们与外界尚未完全断绝的、最细的一根‘线’。观测者,或者其他有心人,恐怕也在寻找这样的‘线’,甚至可能试图……斩断或污染它。”
“阁主对观测者了解多少?”墨璃抓住机会问道。
“不多,但足够警惕。”天衍子脸色凝重起来,“他们非本界生灵,其存在方式、力量规则、行事逻辑,皆与吾等迥异。他们似乎对‘高维变量’、‘规则扰动’、‘因果异常’格外敏感,并有强烈的‘观察’、‘记录’乃至‘干涉’欲望。百年前他们退走,并非败退,更像是……阶段性‘观察’结束,或‘实验’受挫后的暂时撤离。如今他们再次活动,目标恐怕更加明确。魔尊在‘荒寂大星漩’所见之‘空白区’,便是他们‘清理’痕迹的典型手法,将一切‘异常’数据与因果痕迹剥离、抹除,只留下绝对‘干净’的虚空。”
这与墨璃和幽罗的判断一致。
“他们为何对崔十四和安子轩如此关注?”墨璃追问。
“因为他们是最大的‘变数’与‘定数’的结合体,且因百年前之战,与本界命运深度绑定。”天衍子分析道,“崔十四,身负九死轮回之秘,穿越之奇,执道之力,是前所未有的‘变数集合’。安子轩,万载守护,秩序化身,其存在本身便是三界重要的‘稳定定数’。两者结合,产生的‘纠缠态’,其能级与特殊性,恐怕远超观测者以往接触过的任何‘样本’。对他们而言,这或许是极佳的‘研究对象’,甚至是……某种‘钥匙’或‘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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