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厮杀声、石像巨戟破空的轰鸣、以及安子轩那冰封法则与幽蓝火焰碰撞的爆鸣,尽数被那厚重的殿门隔绝。大殿之内,是另一片死寂的战场,一场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凶险程度犹胜外界刀光剑影的战争。
崔十四的意志,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礁,承受着那无形暗影源源不断的冲击。那并非单纯的力量碾压,而是无数混杂着疯狂、绝望、贪婪、暴虐的负面情绪与扭曲意念的洪流,试图冲垮他的理智堤坝,污染他的神魂核心。
在这极致的压力下,那潜藏在灵魂深处的“邪神低语”,找到了缝隙,悄然响起。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共鸣。
“屈服吧……拥抱毁灭……这才是轮回的真谛……”
一个充满诱惑又带着无尽冰冷的声音呢喃着,伴随着声音,崔十四眼前仿佛看到了自己化身灭世魔神,脚踏星辰尸骸,执掌众生轮回,连安子轩都只能在他脚下匍匐的景象。那是力量极致膨胀的诱惑。
“痛苦吗?挣扎吗?放弃吧……归于虚无……才是永恒的安宁……”
又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令人沉沦的疲惫感。他仿佛感受到了肉身彻底崩解、神魂融入绝对黑暗、再无任何烦恼与责任的极致轻松。那是逃避一切痛苦的诱惑。
“看看外面……他还能支撑多久?为了他……值得吗?你本可拥有更多……”
低语变幻,指向殿外。崔十四仿佛“看”到安子轩白衣染血,清光破碎,在那两尊石像的狂攻下节节败退的景象。一股强烈的愧疚与自我怀疑涌上心头,是否自己才是拖累?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一个被安排好的棋子……何必执着……”
最恶毒的低语直刺他内心最深处的隐忧。穿越的谜团,体质的特殊,与安子轩的相遇……一切仿佛都笼罩在无形的操控之下。一股巨大的茫然与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各种声音,各种幻象,轮番冲击着他的心智。它们并非虚构,而是将他内心潜藏的欲望、恐惧、疑虑无限放大,编织成最致命的毒药。轮回意境形成的守护光晕剧烈波动,明灭不定,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透衣衫,身体微微颤抖,牙关紧咬,几乎要渗出血来。
不能放弃!
他猛地发出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并非针对外界,而是针对自己那摇摇欲坠的意志!
他想起了祭坛边墨璃那声带着哭腔的“兄长”;想起了死星洞穴那驱散死寂寒冷的安宁力场;想起了安子轩嘴角那抹被他拭去的淡金神血;更想起了自己发过的誓,要变强,要并肩,要揭开谜底!
“我之道……不在毁灭,不在虚无,更不由天定!”崔十四双目赤红,对着那无尽的低语与幻象发出怒吼,“我的轮回,由我自己主宰!守护我想守护的,追寻我想追寻的,这就是我的路!”
轰!
仿佛某种枷锁被打破,他识海中那黯淡蜷缩的元婴猛然睁开了双眼,其上的轮回道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并非驱逐黑暗,而是如同一个微型的漩涡,开始主动吸纳、吞噬那些侵袭而来的恶念与负面情绪!
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炼化!
以自身轮回之意,磨砺万千魔念!
这是极其疯狂的举动,稍有不慎,便会被那庞大的负面情绪同化,彻底堕入疯狂。但这也是“九死轮回体”在面对极致精神冲击时,被逼出的本能反应——于毁灭中觅生机,于沉沦中证轮回!
痛苦瞬间放大了千百倍!无数疯狂的呓语、扭曲的影像、暴虐的情绪如同钢针般刺入他的神魂,又在那轮回漩涡中被强行搅碎、磨砺。他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熔炉,经受着千锤百炼。身形摇摇欲坠,七窍甚至开始渗出细细的血丝,模样凄惨无比。
但他没有倒下。
那轮回漩涡虽然微小,却异常坚韧,如同风暴中的灯塔,牢牢守住了他最后的清明。每一次磨灭一丝恶念,他的意志便凝练一分,元婴的光芒便炽盛一丝,对轮回的理解便深刻一层。
就在这意志与邪念激烈拉锯、僵持不下之际,悬浮在祭坛中央的那块混沌碎片,似乎感应到了下方那同源而又不屈的轮回之意,其表面流淌的毫光微微波动了一下。
一缕精纯至极、超越了善恶、仿佛代表着宇宙万物生灭轮回本源的古老意蕴,如同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崔十四的轮回漩涡之中。
这缕意蕴的加入,并未带来力量的增长,却仿佛在一锅沸油中滴入了冷水,瞬间打破了崔十四体内那危险的能量平衡!
轰隆隆!
崔十四只觉脑海之中仿佛有惊雷炸响!那原本只是被动吞噬磨砺恶念的轮回漩涡,在这缕古老意蕴的引导下,猛然开始了自主的、更加深层次的演变!漩涡中心,一点混沌之光悄然亮起,仿佛要开辟天地,重定轮回!
而外界的恶念暗影,仿佛受到了某种挑衅,变得更加狂暴,攻势如同海啸般层层叠加!
内忧外患,同时爆发!
崔十四的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实质化的裂纹,灰白的光芒与漆黑的恶念如同两条纠缠的恶龙在他体表厮杀,鲜血不断从裂纹中涌出,将他染成一个血人。他的气息在狂暴与死寂之间剧烈起伏,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崩溃,魂飞魄散!
这是最危险的时刻。要么在内外交攻下彻底湮灭,要么……破而后立,抓住那一丝混沌初开的契机,完成一次神魂层面的极致蜕变!
他的意识在无尽的痛苦与混乱中沉浮,几乎要彻底迷失。唯有安子轩那双冰封却坚定的眼眸,如同最后的坐标,在他即将溃散的意识碎片中,闪烁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芒。
守住……必须守住……
为了……再见他一面……
这个念头,成为了压垮疯狂的最后一块磐石,也成为了点燃新生的……第一缕星火。
喜欢老子修无情道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老子修无情道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