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
还有粘稠、令人作呕的腥气。
这是崔十四恢复意识的第一个瞬间,所有的感官都被这两种极端的感觉粗暴地占据。
他费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脑子里一片混沌,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场为他举办的、极尽奢华的二十一岁生日派对上。香槟塔在灯光下闪烁,朋友们喧闹的笑声,震耳欲聋的音乐,以及他驾驶着那辆新提的限量版跑车,在沿海公路上飙车时,对面车道突然失控冲过来的刺眼远光灯……
剧烈的碰撞声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然后呢?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浑身湿冷,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手脚被粗糙的绳索捆绑着,动弹不得。身下似乎是冰冷的岩石,硌得他生疼。
“妈的……怎么回事?车祸现场救援这么粗暴吗?”他艰难地在心里吐槽,属于富二代兼阳光乐天派的那部分思维开始缓慢启动,“还是说……我被绑架了?”
他努力掀开一条眼缝,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残存的睡意和迷茫被惊骇撕得粉碎。
这里绝不是什么医院,更不是车祸现场!
这是一个巨大而阴暗的山洞,洞壁高耸,上面刻画着无数扭曲、诡异的暗红色符文,那些符文像是拥有生命般,在缓缓蠕动,散发出不祥的微光。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什么东西腐烂了的霉味。
而他,正躺在山洞中央的一个高出地面的圆形石台上。石台表面同样刻满了复杂的符文,构成了一个令人头晕目眩的图案。他发现自己正处于这个图案的最中心。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石台周围,黑压压地跪伏着一圈人影!
这些人穿着破烂、肮脏的黑色斗篷,将全身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容。他们以一种极其虔诚、甚至可以说是狂热的姿态匍匐在地,口中念念有词,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吟诵。那语言古怪至极,音节扭曲,完全不属于崔十四所知的任何语系,每一个音调都仿佛带着钩子,刮擦着他的耳膜和神经,让他莫名地感到心烦意乱,甚至隐隐有些头晕恶心。
“搞什么……邪教现场?!”崔十四的心脏猛地一沉。作为接受现代科学教育长大的唯物主义者,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简直挑战了他的认知极限。
他试图挣扎,但绳索捆得非常专业,越挣扎勒得越紧。他想开口呼救,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就在这时,吟诵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急促。
石台周围的符文猛地亮了起来,血红色的光芒大盛,将整个山洞映照得如同地狱血池。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从石台下方涌现,像无数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崔十四的四肢百骸,开始疯狂地抽取着什么。
“呃啊——!”
剧烈的痛苦瞬间爆发!那感觉,不像刀割,也不像火烧,而像是有人用钝器在他的灵魂上一下下地捶打、撕扯!他的血液仿佛在逆流,骨头里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能量……他们在抽取我身体的能量?!”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划过脑海。
与此同时,一段完全不属于他的、破碎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涌入他的意识:
一个同样叫崔十四的少年,生活在某个类似古代、却又有着“灵气”、“修炼”等概念的世界的偏僻村庄。村庄信奉着一个模糊的“山神”,每年都需要献上祭品以求庇护。而今年,被选中的祭品,就是这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据说命格特异的孤儿——崔十四。
记忆的最后,是村民冷漠或怜悯的眼神,是被强行灌下麻药后拖入山洞的绝望……
“穿越?!我他妈……穿越了?!还穿成了一个马上就要被献祭的倒霉蛋祭品?!”崔十四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大的信息量和濒死的恐惧让他几乎崩溃。
派对、跑车、朋友的欢笑……与眼前诡异的祭坛、狂热的邪教徒、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形成了荒诞无比的对比。
阳光开朗了二十一年,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直面如此黑暗、如此直接的死亡威胁。
“不!我不能死!我刚过完二十一岁生日!我的人生才刚开始!”强烈的求生欲如同火山般在他心底喷发。他开始更加拼命地挣扎,不顾一切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绳索。
或许是濒死前的爆发,或许是两个灵魂碎片融合带来的微妙变化,他感觉体内似乎有一股微弱的气流在乱窜,对抗着外界的抽取之力。
“冷静!崔十四,冷静下来!”他强迫自己停止无意义的扭动,大脑飞速运转,“一定有办法!既然是献祭,就有仪式,有破绽!”
他回想起看过的那些探险电影和小说。祭坛……符文……吟诵……关键点在哪里?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些蠕动的符文,以及周围那些狂热的黑袍人。他发现,在祭坛的正前方,有一个穿着与其他人类似、但斗篷边缘绣着一圈暗金纹路的人,他手中捧着一个漆黑的水晶头骨,吟诵的声音最为高亢,显然是主持仪式的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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