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握着短刀的手骤然收紧,指腹在冰凉的鲛绡刀鞘上碾出三道白痕,连掌心那道陈年旧疤都被牵扯得泛起细密的疼。刀鞘上镶嵌的黑曜石在光柱下流转着幽光,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惊疑 —— 那座倒立的城池悬浮在黑雾尽头,城砖的棱角在残辉中明明灭灭,每一块黑石都像浸透了血的冻肉,泛着被雨水泡胀的湿冷光泽。
凑近了看,石面上布满指甲盖大小的刻痕,扭曲缠绕如群蛇噬咬,竟与他梦魇中反复出现的符文分毫不差。那些符文在梦里总裹着刺骨的寒意,此刻隔着浓雾望去,仿佛真要从石缝里钻出来,顺着斜射的光线爬向他的皮肤。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像被无形的针尖扫过。
“那城墙…… 在流血。” 孟德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破的蛛网。他的指尖凉得像冰,几乎要掐进神秘人小臂的皮肉里。神秘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黑色石缝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黏稠得像未干的血痂,顺着城墙缓缓流淌。诡异的是,那些液体在半空中凝结成鸽卵大的血珠,坠落时却悄无声息地没入黑雾,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嘴瞬间吞噬了。
最让人心悸的是城门上的浮雕。三道螺旋纹相互缠绕,纹路深处泛着活物般的暗红,仿佛真有血液在流动。当神秘人的视线与浮雕重叠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像是有团烧红的烙铁在皮肉下翻滚。他猛地扯开衣襟,只见那与生俱来的螺旋胎记正泛着淡淡的红光,边缘处的纹路竟在缓缓蠕动,如同刚破壳的幼虫般伸缩,像是要挣脱皮肤的束缚,从血肉里钻出来。
“这不是巧合。”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指尖触到胎记时,浮雕上的螺旋纹突然加速旋转,整座城池发出一阵沉闷的嗡鸣,像是有无数面牛皮鼓在雾中同时敲响,震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黑雾如同被煮沸的水般翻腾起来,掀起数尺高的浪涛,其中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影子在挣扎 —— 有的像被拉长的人臂,指甲尖利如钩;有的像蜷缩的孩童,四肢反折成诡异的角度,都在无声地嘶吼。
城墙外的玄铁锁链突然绷直,发出 “咯吱” 的脆响,链节摩擦处迸出细碎的火花,仿佛随时都会断裂。锁链尽头的黑雾中传来沉重的拖拽声,“咚、咚”,每一声都像踩在心脏上。地面跟着剧烈颤抖,裂开数道细纹,更多幽绿的光点从裂缝里涌出来,像一群饥饿的萤火虫,在雾中盘旋不去,时不时俯冲下来,在岩石上留下针尖大的黑洞,黑洞边缘还冒着青烟。
“头儿,快看!” 一个亲信突然指向岩石后方,声音里满是惊恐。那里的地面不知何时渗出了黑色的黏液,滑腻如化开的猪油,正顺着石缝缓缓爬升。黏液所过之处,岩石表面的金光迅速黯淡,原本光滑的石面变得坑坑洼洼,像是被强酸腐蚀过,冒出阵阵白烟,散发出类似腐草混合着烂鱼的腥臭味,熏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神秘人突然想起孟德说的话 —— 守雾兽靠吞噬影子为生。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只见它在地面上微微扭曲,边缘处竟生出无数细小的触须,像水草般在空气中试探着摆动,正一点点向黑雾延伸。“所有人把影子贴紧岩石!” 他厉声喊道,同时将孟德往石后拽了拽,“这石头的金光能压制影子,一旦脱离……”
话音未落,刚才被抓伤的亲信突然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喊。他大概是太害怕了,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后背刚离开岩石半寸,影子便猛地脱离地面,在半空中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色爪子,指甲锋利如刀,狠狠拍向他的后背。“噗 ——” 亲信喷出一口鲜血,血珠溅在金光屏障上,瞬间被烧成焦黑的粉末。他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软软倒下,眼睛瞪得滚圆,瞳孔里倒映着自己影子的狞笑 —— 那影子咧开嘴,露出两排尖牙,正得意地舔舐爪尖的血迹。而那影子则在黑雾中得意地扭曲着,渐渐与雾中的光点融为一体,绿光瞬间亮了几分,仿佛吞下了什么美味的点心。
“玉佩!” 孟德突然喊道,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指着那半块悬浮的玉佩。玉佩上的红光不知何时变得浓郁,像融化的朱砂,纹路中渗出金色的液体,滴落在岩石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竟让黯淡的金光重新亮起,形成一道半圆的屏障,将涌来的黏液挡在外面。黏液撞在屏障上,立刻化作一缕黑烟消散,留下淡淡的焦糊味。
神秘人立刻会意,一把抓住玉佩,将它往岩石顶端的刻痕按去。玉佩嵌入刻痕的瞬间,整座岩石剧烈震动起来,仿佛地底有巨兽在咆哮。晶石的裂缝中喷出耀眼的光柱,比之前明亮百倍,将倒立的城池照得纤毫毕现 —— 原来城墙是用无数块颅骨拼接而成,每一块颅骨的眼眶里都嵌着一颗幽绿的珠子,此刻正齐刷刷地转向他们,珠子里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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