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城头的狼烟尚未散尽,楚军大营内的猜忌已如毒藤蔓延。项羽摩挲着腰间玉佩,听着斥候带回的消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韩信粮草被烧却按兵不动,荥阳攻城战屡遭阻滞,而英布那边依旧杳无音讯。
“韩信这竖子,果然心怀异心!”项羽猛地将玉佩掷在地上,玉碎之声刺耳,“孤给他三日期限,如今期限将至,他却龟缩南岸,分明是想坐观成败!”
帐下众将噤若寒蝉,唯有范增上前一步,捻须道:“霸王息怒,韩信粮草折损大半,行军迟缓或有实情。不如再派使者前往催促,同时探其虚实。”
项羽本就对韩信心存芥蒂,闻言更是不耐:“亚父何必为他辩解?当年他不过是孤帐前执戟郎,孤抬举他才有今日,如今竟敢阳奉阴违!”
话音刚落,一名卫士匆匆入帐,递上一封密信:“霸王,这是潜伏在汉营的暗线送来的急报,说刘邦已派人携重金前往淮南,许诺封英布为淮南王,共治天下。”
项羽瞳孔骤缩,怒火攻心:“好一个英布!孤待他不薄,他竟妄图投靠刘邦!”
范增心中一沉,连忙道:“霸王不可轻信一面之词,英布首鼠两端,需派人核实真假,再做决断。”
可此时的项羽早已被怒火冲昏头脑,他想起彭城失守的耻辱,想起荥阳久攻不下的焦灼,更想起韩信的迟疑不前,所有怨气尽数爆发:“核实?亚父难道没看出,这是刘邦的离间计?可韩信、英布若无异心,又怎会让刘邦有机可乘!”
就在这时,林岳安插在楚营的暗线悄然行动。一名被收买的楚军偏将故作神秘地对左右亲信说:“听闻韩信私下派人见过刘邦使者,欲以荥阳为筹码,换取齐王之位呢。”
流言如同野火,迅速在楚营蔓延。更有甚者添油加醋,称韩信故意让粮草被烧,就是为了拖延出兵,坐收渔翁之利。这些流言渐渐传到项羽耳中,让他对韩信的猜忌愈发深重。
与此同时,林岳派出的密使已抵达淮南。密使怀揣着黄金百镒,径直找到英布的宠臣贲赫,将重金奉上:“我家主人仰慕将军威名,特来相告。项羽多疑残暴,范增尚且不得信任,将军若出兵相助,他日项羽破荥阳,必转头清算将军;若按兵不动,刘邦感念将军之恩,日后定封王裂土,世代富贵。”
贲赫本就贪财,见重金眼开,当即答应为其游说英布:“将军明鉴,项羽如今势大却多疑,刘邦虽困荥阳却善笼络人心。当年项羽坑杀降卒,天下人尽皆知,将军若助他,不过是枚棋子;若助刘邦,便是开国功臣,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英布本就犹豫不决,听了贲赫的话,又想起项羽平日的傲慢与猜忌,心中的天平彻底倾向刘邦。他当即下令:“紧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无论楚汉使者,一律不见!”
楚营之中,项羽派去催促韩信的使者空手而归,还带回了韩信“粮草筹措困难,需再宽限三日”的答复。这无疑是火上浇油,项羽拍案而起:“竖子敢尔!传令下去,待破荥阳后,定要诛灭韩信九族!”
范增见项羽已然偏执,连忙再次劝谏:“霸王!韩信虽有过失,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不可逼之过甚。刘邦才是我们的死敌,若自相猜忌,只会让他渔翁得利啊!”
项羽却猛地转头,眼神冰冷地盯着范增:“亚父今日为何屡屡为韩信辩解?莫非……你也收了刘邦的好处?”
此言一出,帐内一片死寂。范增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项羽,这位七十三岁的老臣,为楚国呕心沥血,竟换来如此猜忌。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项羽道:“竖子不足与谋!老夫追随你多年,忠心耿耿,竟遭你如此怀疑!罢了,罢了!”
范增猛地解下腰间相印,掷在地上:“老夫年事已高,恳请霸王恩准,返乡养老!”
项羽正在气头上,见状冷哼一声:“既然亚父心意已决,孤便不挽留了。”
范增望着眼前这个刚愎自用的霸王,眼中满是失望与痛心。他长叹一声,转身踉跄着走出帅帐,背影萧索。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后背已生出一片痈疽,那是长期忧愤郁结所致。
帐外,风卷着沙尘,吹得范增的衣袍猎猎作响。他回望了一眼楚军大营,心中暗道:楚朝气数,怕是尽了。
林岳立于山岗之上,看着楚营方向传来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一名卫士上前禀报:“将军,范增已辞官离去,英布按兵不动,项羽与韩信的嫌隙已深。”
“很好。”林岳淡淡开口,眼中闪烁着精光,“项羽自断臂膀,英布作壁上观,韩信心存怨怼,刘邦困守孤城。这盘棋,终于如我所愿了。”
他顿了顿,继续下令:“传令下去,让潜伏在荥阳的暗线准备行动。三日后,待楚军发起总攻,便在城内制造混乱,打开城门,迎接楚军入城。”
“将军,那刘邦和韩信……”
“刘邦,留着他还有用。”林岳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至于韩信,让他继续与项羽内耗。等荥阳破后,再派人散布流言,说范增之死,皆是韩信暗中挑拨所致。到那时,项羽与韩信,便再也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卫士领命退去,林岳望向荥阳方向,眼中满是野心。楚汉相争的棋局,已被他用黄金与流言搅得支离破碎。接下来,便是收网之时。
而荥阳城头,刘邦望着城下日益增多的楚军,心中满是焦灼。张良匆匆走来,脸色凝重:“大王,英布那边传来消息,他拒绝出兵相助!”
刘邦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什么?英布竟然不出兵?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张良眉头紧锁,沉声道:“如今只能拼死一战了。另外,臣听闻项羽与韩信反目,范增也已辞官离去,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哦?”刘邦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先生有何妙计?”
张良羽扇轻摇,低声道:“可派人前往韩信营中,许以更高的爵位与土地,说服他倒戈相向。若韩信能归顺,项羽便不攻自破!”
刘邦连忙点头:“好!事不宜迟,即刻派人前往!”
夜色再次降临,荥阳城内,一名使者怀揣着刘邦的密信,悄然出城,朝着南岸而去。而楚军大营内,项羽正下令明日发起总攻,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席卷荥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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