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尼斯塔教授宣布下课时,夜已深得仿佛能沁出墨汁。塔顶的寒意愈发浓重,学生们裹紧了校袍,带着观测笔记和冻得微红的脸颊,三三两两走下螺旋石阶。那令人窒息的、由德拉科、西奥多和布雷斯交织而成的无形引力场,似乎也随着人群的离散而暂时消散在冰冷的夜风里。
杨柳依依轻轻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她小心地卷好星图,将望远镜的目镜盖好,这才随着人流走下天文塔那盘旋而上的冰冷石阶。靴子踩在古老的石阶上,发出轻微的回响,在空旷的塔楼内部显得格外清晰。远离了星辰的璀璨和教授魔杖的光晕,走廊里只剩下壁灯投下的昏黄摇曳的光影,将两侧墙壁上古老的肖像画映照得影影绰绰。画像中的人物大多陷入沉睡,偶尔传来一两声模糊的鼾声。
她需要穿过城堡主楼长长的走廊,才能抵达位于西塔顶端的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深夜的霍格沃茨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和远处猫头鹰棚屋传来的几声模糊鸣叫,更添几分孤寂。她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回到那个有着蓝色帷幔和宁静书香的温暖角落。
然而,当她刚刚拐过一个堆放着盔甲雕像的昏暗转角,踏入一条相对开阔的走廊时,前方不远处的阴影里突然爆发出压抑的嗤笑声,紧接着,两团几乎一模一样的、火焰般的红发猛地从一座高大的骑士雕像后面冒了出来。
“瞧瞧这是谁在深夜漫步?”
“一只迷途的拉文克劳小鹰?”
乔治和弗雷德·韦斯莱像是从墙壁里长出来的一样,笑嘻嘻地并肩堵在了路中间。他们穿着宽松的校袍,但袖口和衣襟处似乎沾着些可疑的、闪着微光的粉末,脸上挂着那种混合了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兴奋和纯粹好奇的表情。
“晚上好,韦斯莱先生们。”杨柳依依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他们。她可没忘记这对双胞胎在城堡里的“赫赫威名”,尤其是在宵禁时间。
“晚上好,依依!”乔治夸张地鞠了一躬。
“多么美好的夜晚啊,适合观星,也适合……”弗雷德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睛贼溜溜地扫视着四周寂静的走廊,“……测试点新产品?”他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看起来像是特大号、色彩异常鲜艳的跳跳糖盒子,但盒盖上画着一个滑稽的、正在打喷嚏的骷髅头。
杨柳依依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我想费尔奇先生不会这么认为。”她提醒道,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可疑的盒子。
“哦,费尔奇?”乔治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我们刚送了他一份特别的‘晚安礼物’——几只涂满了超级强力胶水的橡皮老鼠,粘在他办公室门口的擦脚垫上了。他大概正忙着和自己的靴子较劲呢!”两人同时爆发出低沉而愉快的笑声。
“所以,天文课怎么样?”弗雷德似乎对杨柳依依更感兴趣,他凑近了一点,无视了她戒备的眼神,“听说今晚看木星?有没有看到它的大红脸蛋儿?乔治打赌说它看起来像邓布利多的鼻子喝醉了酒。”
“弗雷德!”乔治假装不满地抗议,“我明明说的是像海格在黄油啤酒节后的鼻头!”
杨柳依依看着眼前这对活宝,之前在天文塔顶被各种目光包围的紧绷感,竟奇异地消散了一些。她无奈地摇摇头:“木星表面有云带条纹,大红斑……今晚没看到。不过它的卫星很清晰。”
“真遗憾,”弗雷德故作惋惜地咂咂嘴,目光却落在杨柳依依身后走廊的阴影处,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不过,比起木星的卫星,似乎有几位斯莱特林的‘卫星’对你的轨道更感兴趣?”他意有所指地朝杨柳依依身后努了努嘴。
弗雷德那句“斯莱特林的‘卫星’对你的轨道更感兴趣”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在杨柳依依心中激起警惕的涟漪。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回头——
走廊拐角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德拉科·马尔福的身影如同蛰伏的毒蛇,无声无息地显现。铂金色的发梢在昏黄的壁灯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灰蓝色的眼眸像淬了冰的玻璃珠,死死锁定着走廊中央的她和双胞胎,那目光里混杂着被窥破行踪的恼怒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双臂抱胸,倚靠着冰冷的石墙,姿态看似随意,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几乎在同一时刻,走廊另一侧的岔口,布雷斯·沙比尼的身影也悠然踱出。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慵懒迷人的招牌笑容,深色的眼眸在光线下流转着饶有兴味的光彩,仿佛眼前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他的视线在杨柳依依、双胞胎和阴影中的德拉科身上打了个转,最后精准地落在杨柳依依略显僵硬的侧脸上,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味。
西奥多·诺特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出现在布雷斯侧后方几步远的地方。他站在一盏壁灯光晕的边缘,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具体表情。他没有看向任何人,蓝色的目光沉静地落在杨柳依依因紧张而微微绷紧的肩膀上,存在感不强,却像一块投入微妙平衡水面的石子,无声地加重了空气中的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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