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明显愣住了。他刚刚从书包里拿出那本崭新的《魔法药剂与药水》，甚至还没来得及翻开第一页。他抬起头，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猝不及防。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罗恩·韦斯莱，罗恩也回以一个同样困惑和惊恐的眼神。这个问题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天书。
教室里的寂静变得更加沉重，几乎能听到火苗舔舐坩埚底部的噗噗声和远处某个学生紧张的呼吸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哈利身上，有同情（赫奇帕奇），有看好戏（部分斯莱特林），也有纯粹的紧张（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
杨柳依依坐在后排，清晰地看到了哈利瞬间涨红的脸颊和他微微颤抖的手指——他正试图在斯内普冰冷的注视下，慌乱地翻开书本寻找答案。
“我不知道，先生。”哈利的声音不大，带着明显的窘迫，在寂静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斯内普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形成一个充满讥讽的弧度。“啧，啧——”他拖长了调子，声音如同滑腻的油脂，“看来名气并不能代表一切。”他向前踱了一步，黑袍无声地拂过冰冷的地面，带着一股压迫感逼近哈利的工作台。
“那么，让我们再试一次。”斯内普的目光像冰冷的针，刺得哈利几乎无法抬头，“波特，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一块牛黄？”
哈利更加茫然了。牛黄？他完全没概念。罗恩在旁边急得额头冒汗，嘴唇无声地蠕动，似乎想提醒什么，但在斯内普强大的气场下根本不敢出声。赫敏·格兰杰的手肘已经离开了桌面，手指焦急地蜷缩着，她显然知道答案，但斯内普那冰冷的视线让她不敢贸然举手。
“我……我不知道，先生。”哈利的声音更低了，头也垂得更低。他能感觉到斯莱特林那边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斯内普的讥讽更加露骨了。“我想，在开学之前看看课本，大概也不会损害你那鼎鼎大名的名声吧？”他的目光扫过哈利桌上那本还没来得及翻开的书，仿佛那是一种罪证。
“那么，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斯内普抛出了第三个问题，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下。这显然是一个更专业、更刁钻的问题。
哈利彻底绝望了。他连前两个都不知道，更别说这个了。他只能再次摇头，感觉脸颊滚烫，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教室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和紧张。
这时，赫敏的手臂再也按捺不住，像一根旗杆般高高地、急切地举了起来，她的指尖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的眼神充满了“我知道！让我回答！”的恳切，身体几乎要离开石凳。
斯内普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鞭子，瞬间抽打在她身上，让她瞬间僵住。“把手放下，格兰杰小姐。”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的石头，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我没有问你。”那目光中的警告意味让赫敏的手臂像被无形的力量压着，不情愿地、颤抖地放了下来，她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委屈。
斯内普重新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哈利身上，那双黑眼睛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看来，波特先生显然认为他的名气足以替代扎实的基础知识。”他缓缓地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一个人都听清他的鄙夷，“那么，让我来告诉你：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一服强效的安眠药，俗名生死水；牛黄是从牛的胃里取出的石头，有极强的解毒功效；至于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它们是同一种植物，统称乌头。”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哈利羞愧得无地自容的脸，冷冷地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明白了？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都记下来？”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沙沙的羽毛笔摩擦羊皮纸的声音，学生们都埋下头，生怕下一个被点名的就是自己。杨柳依依也迅速翻开笔记本，工整地记录下答案，但她的余光却忍不住瞥向格兰芬多长桌。哈利正低着头，肩膀微微塌着，手指用力地握着羽毛笔，指节泛白。罗恩在他旁边，也是一脸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赫敏则咬着嘴唇，飞快地记录着，眼神里还残留着未被允许回答的激动和被呵斥的委屈。
斯内普满意地看着学生们噤若寒蝉、埋头记录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像巡视自己领地的黑蝙蝠，再次开始在长桌间无声地滑行，黑袍翻滚。在经过哈利的桌旁时，他留下了一句足够清晰、足以让附近几个学生听到的低语：“波特，格兰芬多因为你那令人失望的无知，扣掉一分。”
哈利猛地抬起头，绿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但斯内普已经飘然走远，只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和地下教室里更加压抑的气氛。那冰冷的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话语中淬炼的恶意，以及新生们对魔药课——尤其是对斯内普教授——那份刚刚萌芽的、深刻的畏惧。
“现在，翻开你们的课本，《魔法药剂与药水》。”斯内普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翻到第三页，‘治疗疖子的简单药水’。”
一阵紧张的翻书声哗啦啦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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