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
黑石集的街道被积雪覆盖,但百姓的热情丝毫不减。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窗花,炊烟里飘着糖瓜和炖肉的香气。这是晋王案平反后北境的第一个新年,也是镇北王府有女主人的第一个新年——虽然这位女主人只有八岁。
清晨,萧青瓷裹着狐裘,站在王府门前指挥布置。四个义兄姐忙得团团转,但不时闹出笑话。
“萧仁!灯笼挂歪了!”萧义站在梯子上大喊。
“哪歪了?明明很正!”萧仁在下面仰头看,“是你梯子歪了!”
“胡说!我梯子稳得很!”
“那你下来看看!”
萧义气呼呼地爬下来,抬头一看——灯笼确实歪了。他挠挠头,又爬上去调整,结果手一滑,差点摔下来,幸亏林婉清眼疾手快,一道真气托住了他。
萧礼抱着一堆红纸经过,推了推眼镜:“据《岁时广记》记载,小年挂灯笼宜在辰时三刻,取‘晨光映红’之意。现已巳时,不合古礼……”
萧智跟在他身后,边算边说:“红纸一百张,每张三文;糨糊两罐,每罐五文;人工费……总计花费二百文,若挂得好可维持至正月十五,日均成本……”
萧青瓷看着他们,嘴角微扬。这样的日子,平淡却温暖。
“郡主,江南来信。”韩闯递上一封火漆封口的信。
是沈万三寄来的。信中除了问候,还提到一件重要的事:江南发现了天龙寺血脉传人的线索。
“据查,天龙寺末代方丈慧明大师俗家姓陈,有一女嫁于苏州顾家。顾家三代单传,至这一代,独子顾清源年方十六,在苏州书院读书。此子身上或有血脉之力。”
萧青瓷眼睛一亮。七寺血脉,已找到五人,如今第六个也有了眉目。只剩净业寺血脉,据娘亲说在东海,需慢慢寻访。
她当即回信,请沈万三暗中接触顾清源,确认其血脉,但不要惊动太多人。血神教虽遭重创,但余党仍在,若知她在寻找血脉传人,必会从中作梗。
刚写完信,又有亲兵来报:“郡主,城外来了一队商旅,说是从东海来的,有要事求见。”
东海?萧青瓷心中一动:“请他们到偏厅。”
来者是个中年商人,自称姓海,做珍珠生意。他带来一个木匣,打开后,里面是一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珠光温润,但更奇特的是,珠子表面隐隐有佛门经文流动。
“此珠是家传之宝,据祖上说,是净业寺高僧所赠。”海老板恭敬道,“半月前,珠子突然发光,指向西北方向。家中长辈说,这是宝物寻主,让我们带着珠子往西北走。我们一路行来,最后到了北境,珠子指向了王府。”
净业寺宝物?萧青瓷接过夜明珠,入手温热,胸前的舍利微微共鸣。她运转佛力,注入珠中。顿时,珠子光芒大盛,表面经文清晰浮现:“净业寺第七代住持,慧海,留赠有缘人。寺破之日,血脉东渡,藏于蓬莱。若佛子现世,持此珠可寻血脉。”
果然是净业寺之物!而且指明了血脉所在——蓬莱,东海仙岛。
“海老板,此珠对我极为重要。”萧青瓷道,“你可愿割爱?价格随你开。”
海老板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宝物寻主,是天意。小人只求一事:若郡主将来找到净业寺血脉,可否让我海家见一见?祖上遗训,要我们守护此珠,直到交给真正的传人。”
“可。”萧青瓷点头,“若找到血脉传人,我必告知。”
送走海老板,萧青瓷把玩着夜明珠。七寺血脉,如今六人已有着落,进展比预想的快。但她也清楚,找到人只是第一步,如何让这些血脉传人自愿献出精血激活舍利,才是难题。
毕竟,激活血脉需要付出代价——会损耗寿元。不是每个人都有舍身救世的觉悟。
“在想血脉之事?”萧破军走进偏厅,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茶,“瓷儿,先喝点热的,外面冷。”
萧青瓷接过姜茶:“父王,如果有一天,需要您牺牲自己救天下人,您会愿意吗?”
萧破军一怔,随即笑了:“若真到那一步,为父会愿意。但前提是,那天下人里包括你。若救天下要牺牲你,那这天下不救也罢。”
典型的“女儿奴”回答。萧青瓷心中温暖,但也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觉悟。
腊月二十五,萧青瓷召开年终议事。
王府正厅内,文武官员济济一堂。萧青瓷坐在主位,左侧是萧破军,右侧是四位义兄姐——他们如今也有官职在身:萧仁任工曹参军,萧义任马政司丞,萧礼任文教司丞,萧智任度支司丞。
“诸位,岁末将至,先汇报今年北境各项事务。”萧青瓷声音清亮,虽童音未脱,却自有威严。
户曹参军第一个站起:“启禀郡主,今年北境虽经战乱,但战后重建迅速。田亩恢复七成,粮食产量达战前八成。商税、市税合计收入一百二十万两,除去各项开支,盈余三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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