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天亮时终于停了。
镇北城的青石板路被洗得发亮,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只是城头飘着的淡淡血腥味,提醒着人们昨夜并不太平——三颗人头挂在北城门上,雨水把血迹冲成一道道暗红的痕,在灰黑色的城墙砖上格外刺眼。
那是“丰裕号”掌柜和他的两个伙计。
城门旁贴了告示,白纸黑字写明了罪行:“私通北狄,囤粮居奇,按北境军律,斩立决,家产充公。”
围观百姓指指点点,有骂的,有叹的,但更多是拍手称快。
“该!这种时候还发国难财,该千刀万剐!”
“王爷英明!听说昨晚上李黑牛将军亲自带队,杀进去的时候那掌柜还嘴硬,结果一刀就给剁了!”
“剁得好!咱们北境的粮,一粒都不能落到北狄狗嘴里!”
人群里,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干瘦汉子缩了缩脖子,悄悄退出人群,拐进旁边的小巷。他七拐八绕,最后钻进城南一处不起眼的柴房。
柴房里已经等着两个人。
一个是卖豆腐的老王头,平日里憨厚老实,此刻却眼神精明。另一个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小李,担子还放在脚边。
“怎么样?”老王头低声问。
干瘦汉子擦了把汗:“挂出来了。丰裕号的人全折了,八千石粮一粒都没运出去。”
小李倒吸一口凉气:“李黑牛下手这么快?”
“何止快。”干瘦汉子声音发颤,“昨晚子时动手,丑时就挂人头了。咱们在军需处的人传话,说王爷早就盯上丰裕号了,等的就是他们动。”
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主上的命令……”老王头咽了口唾沫,“还要继续吗?”
“继续个屁!”干瘦汉子压低声音,“没看见吗?王爷这是在杀鸡儆猴!现在城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再动,下一个挂上去的就是咱们的脑袋!”
“可是主上那边……”
“命要紧还是钱要紧?”干瘦汉子瞪眼,“反正我是不敢动了。你们要动自己动,别说认识我!”
说完,他推开柴房门,左右看看,一溜烟跑了。
老王头和小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退意。
“要不……先缓缓?”小李试探着问。
“缓!必须缓!”老王头咬牙,“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
两人各自散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柴房对面茶楼的二楼雅间,徐晃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他身旁站着两个便装亲卫,一个拿着炭笔在纸上飞快记录,另一个透过窗缝,将刚才三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将军,都记下了。”拿炭笔的亲卫递上纸。
徐晃扫了一眼,冷笑:“倒是识相。继续盯,看看他们背后还有没有人。”
“是!”
王府,晨练时间。
萧青瓷今日突破到了凡武三品。
突破的过程平平无奇——就是在练完第一百遍“铁骑突阵”后,小姑娘突然觉得小腹一热,一股暖流从丹田涌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等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看东西更清楚了,听声音更敏锐了,手里的木枪也轻了不少。
“爹!瓷儿突破了!”她兴奋地跑到父亲面前。
萧破军正在看军报,闻言放下手中的纸,伸手搭在女儿腕脉上。
片刻,他点点头:“确实是凡武三品。根基很稳,没有虚浮之象。”
萧青瓷眼睛亮晶晶的:“那瓷儿是不是可以学更厉害的枪法了?”
“可以。”萧破军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杆真正的铁枪——当然,是特制的,比成人用的轻一半,“今天教你镇北军基础枪法第二式:磐石守岳。”
他走到场中,持枪而立。
一瞬间,那个温和的父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尊仿佛与大地连为一体的山岳。
“看好了。”
萧破军动了。
这一式没有任何进攻动作,只有守。枪影在身前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上护头颈,下护腿脚,左右兼顾。他脚下寸步不移,任凭秋风卷起落叶打来,都被枪影绞得粉碎。
“磐石守岳,重在一个‘守’字。”萧破军收枪,气息平稳如初,“不贪功,不冒进,不动如山。任你千军万马,我自岿然不动。”
萧青瓷看得心驰神往:“爹,这一招要练多久才能学会?”
“看天赋。”萧破军难得开了个玩笑,“你爹当年练这一式,用了三天。你李叔叔用了半个月,现在还只会个皮毛。”
不远处正在监督士卒操练的李黑牛耳朵尖,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王爷!您教郡主就教郡主,埋汰末将干啥!”
场中士卒哄堂大笑。
萧青瓷也抿嘴笑了,她接过铁枪,学着父亲的样子摆开架势。
一守,再守。
小姑娘学得很认真,但毕竟年纪小,力气不足,守了十几招就手臂酸软,枪法开始散乱。
“停。”萧破军按住女儿的手,“今日到此为止。武道修行讲究张弛有度,过度苦练反而伤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