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断壁接二连三地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烟尘,与狂躁的风雪搅在一起,化作遮天蔽日的灰幕。
半截梁柱摇晃着、挣扎着,最终还是不堪重负,断裂砸向地面,溅起的碎石如同暗器,呼啸着掠过许自修的耳畔。
风雪化作锋利的冰刃,裹挟着崩塌的气流,狠狠抽打在许自修身上,割得皮肤生疼。
万墟殿的残垣断壁在扭曲中飞速消解,先是殿顶的琉璃瓦化为齑粉,再是墙体的砖石层层剥落,最后连坚实的地基都开始崩裂、下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碎。
许自修被剧烈的震动掀得踉跄,他死死扶住身旁仅存的一截残柱,却感觉那残柱也在不断震颤,随时可能断裂。
他转头看向那女人,她依旧坐在石阶上,脖颈间的木杈还在,紫色血液淌满了衣襟,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仿佛在看着一场注定的落幕。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彻底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许自修脚下的地面陡然塌陷,他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朝着鸿沟坠落而去。
下坠的瞬间,他看到整个万墟殿的废墟都在向鸿沟中坍缩,天空的红光愈发浓烈,风雪变成了旋转的漩涡,耳边是空间撕裂的尖啸。
“噗通。”
许自修只觉得自己砸进了水中。
寒意瞬间包裹全身,冰冷的水疯狂往口鼻里钻,呛得他剧烈咳嗽,意识却在窒息的痛感中陡然清醒了几分。
他奋力挣扎,手脚胡乱划动,却触不到任何坚实的地面,四面八方都是涌动的暗流。
却在下一瞬被一只小巧的手猛地攥住。
余婉音不知何时出现在水中,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奋力向上游,水花四溅间,硬是将浑身瘫软的许自修拖出了水面。
她拍了拍许自修的脸颊,眉头蹙起,一脸疑惑:“你在干嘛?好端端的。”
许自修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女人、宫殿、风雪,只有自己的心湖内景。
余婉音正蹲在他面前,手还搭在他的胳膊上,满眼不解地看着他。
许自修坐起身,掌心狠狠覆在脸上,指节抵着眉心揉了揉,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碰余婉音时的微凉触感,脑子里一片混沌,竟有些分不清刚才的悸动是心魔作祟,还是说只是做了个梦。
“余婉音,刚才我是走火入魔了吗?”他放下手,看向身侧跪坐的小女孩,眼底还带着几分茫然,“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钻出来,心魔都快要具象化了。”
余婉音轻轻摇了摇头,乌发垂落肩头,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定定望着他,语气笃定:“你灵台清明,眼神不昧,周身灵力流转平稳,没有半点心魔肆虐的迹象——倒是比平日里更沉得住气些。”
许自修闻言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背缓缓放松,撑着起身,打算离开。
见状,余婉音只是微微往后退了退,指尖拨弄着内景里的杂草,没有多说什么,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许自修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动作一顿,随即转过身,干脆利落地盘腿坐回石凳上,右手抬起摩挲着下巴,拇指抵着唇角,作沉思状。
“对了,倒忘了件要紧事。”他清了清嗓子,装作刚想起的模样,“日后为你炼制道躯,需得寻最契合的材料,你觉得用什么最为妥当?”
余婉音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像停歇的蝶翼,自然看穿了他的明知故问,却没有点破,只是顺着他的话答道:“水灵珠,越精纯越好,最好是孕养在活水深处、吸足了灵气的,才能与我的魂体相融无间。”
就着这个刻意开了口的话题,许自修顺势深聊下去,语气也变得认真:“我忽然想起途经的沉星湾,那里水下嵌着成片的水灵珠,日夜被潮汐灵气滋养,你觉得那里的品相如何?”
余婉音定定看了他半晌,忽然孩子气地嘟了嘟嘴,脸颊微微鼓起,像是在嗔怪他的拐弯抹角。
她的个头本就娇小,此刻飘到许自修身前,干脆踩着他的膝盖,又借力跳到他肩头坐下,小手还不忘揪了揪他的发髻,声音带着几分委屈:“这些天你好忙,木木吵着要去外面的玩,我不敢让它出去,怕它贪玩暴露了行踪,尤其是那个许送染......”
余婉音的意思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许自修点头附和,这次是真的站起身,走入内景剑宫。
听着余婉音吐了许多闷子,期间木木坐到了许自修发顶,小小一只,现在看起来觉得颇为可爱。
最后许自修还是离开了心湖。
睁开眼时,眼前火光一片。
李燕归正在盘坐修炼。
许自修无声勾唇,没有打扰。
破境的感觉已然全部平复,对此许自修倒也没什么值得心神失守的。
破境征兆?你爱来不来,不来别来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起身,许自修重新回到坑洞,和时公衍,周禄星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继续施展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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