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天外。
这是一种奇异的体验。
许自修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缕轻烟,正缓缓从那个麻木的躯壳中剥离。
他“看”到了下方那个被秦箫余背在背上的“自己”。
那个“许自修”僵硬如冰雕,与秦箫余艰难前行的单薄身影形成惨烈的对比。
视角越来越高。
他“看”到了这条吞噬生命的恐怖峡谷,看到了更远处那座沉默的魔宫,看到了无边无际的冰川,甚至仿佛“看”到了魔气与天地灵气在这片死地扭曲交缠的混乱法则......
世界以一种漠然的姿态在他“眼前”展开,而他正在飞速远离,即将化为这永恒画卷中一抹微不足道被抹去的痕迹。
温暖?疼痛?寒冷?责任?恐惧?
这些属于“许自修”的情感与感知正在飞速褪色、抽离。
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与安详包裹了他。没有痛苦,没有留恋,只有一种向着无边黑暗与寂静沉沦的倦怠。
他要“升天”了。
灵魂即将彻底逸散,归于这片冰原永恒的寂灭。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崩解,融入那冰冷虚空的最后一刹那——
一股寒冷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猛地刺穿了他那已近乎虚无的“感知”。
不是因为冰雪更冷了。
他“感觉”到了自己那具早已麻木的躯壳上,有极小的一部分,传来了微弱的暖意,故而没被温暖的其他角落显的如此寒冷。
“嗬——!”
许自修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冰碴般的空气涌入近乎僵死的肺叶和痉挛的胸腔,带来剧烈的刺痛,却让他无比真切地意识到——我还活着!
许自修颤颤巍巍的睁开眼。
视线模糊、晃动,过了好几息才勉强聚焦。
然后,他看到了。
他看到自己躺在一个勉强可容身的冰凹里。
身上盖着两人所有能御寒的衣物,甚至包括秦箫余那件海棠法衣。
而他的胸膛之上.....
是秦箫余。
她未着寸缕,肌肤在冰原微光下泛着玉一般的冷白光泽,却因极度寒冷和某种决绝的意图而微微颤抖。
她几乎整个人都伏贴在他同样冰冷的胸膛上,双臂紧紧环抱着他,将自己身体的每一分热量,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
她的长发散落,遮住了部分脸颊,发梢凝结着细小的冰珠。
许自修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被巨大的震惊淹没。
他想说话,喉咙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许自修僵硬的手臂动了动,然后,用尽此刻能调动的全部力气,反手紧紧抱住了怀中这具冰冷又滚烫的躯体。
被他抱住,秦箫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微微抬眸。
许自修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清冷,也没有了先前的焦急,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疲惫,以及眼底深处,一丝被强行压抑,属于女子的羞赧。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捂住了许自修的眼睛。
这个动作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
然后,她在他的怀里,贴得更紧密了些。
视线被遮挡,其他感官却更加敏锐。
许自修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冰冷肌肤下微弱却顽强的心跳,能感觉到她细微的颤抖,能感觉到那透过薄薄血肉传来的、正在飞速流逝的、属于她的体温和生机。
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暴情绪,如同火山岩浆,在许自修冰冷死寂的经脉和心湖中轰然爆发!
他内心只剩下一个念头,一个燃烧的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
元阳韵道诀——!
给我暴走!
内心无声的咆哮化为现实的力量。
功法不再遵循平和的周天路径,而是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如同饥饿的饕餮,疯狂地吞噬着周围一切可供吸收的能量。
冰原上空,本就稀薄混乱的天地灵气被强行扯动,化作一道道微弱的流光,汇入他的身体。
但紧随其后的,是更多的魔气!
它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顺着功法运行的通道,争先恐后地涌入许自修的经脉,与强行催发的元阳灵力疯狂对冲、纠缠、污染。
“唔!”
秦箫余闷哼一声,美眸剧颤。
她清晰地感觉到身下这具躯体内,冰火交织,正邪冲撞,许自修的皮肤忽而滚烫如烙铁,忽而冰冷似寒霜,经脉在体表凸起,如同扭曲的蚯蚓,颜色在赤红与暗紫之间剧烈变幻。
他会走火入魔!会被魔气彻底吞噬!
“停下!许自修!快停下!” 秦箫余挣扎着想撑起身,用尽力气喝止。
然而,一只滚烫而有力的手臂猛地箍紧了她的腰肢,将她更紧密地按回那具剧烈震颤的胸膛上。
许自修的力道大得惊人,带着近乎蛮横的掌控欲。
秦箫余抬头,对上许自修的眼睛,心猛地一沉。
那双眼眸深处,原本的清亮被一片混沌的赤红与暗紫取代,充满了狂暴与痛苦,以及一种令她心惊肉跳的,原始的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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