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日月宗乃修真界公认的剑道大宗,七星峰上剑影纵横,弟子十之八九皆是剑修。
谢却澜亦是其中一员。
她要教许自修的,却不是剑道,而是术法。
缘由再直白不过。
她本以术法为根基,剑道不过是早年为破境借鉴的旁门,练至如今仍显滞涩,算不得得心应手。
而她要传的第一道术法,便是耗尽半生心血推演的“九字真言御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许自修喉结滚了滚,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闭了闭眼,试图梳理那纷乱的灵力图谱,额角却渗出细汗,睫毛颤了颤,仍是久久凝噎。
良久,他睁开眼,眼中难掩的震撼与郑重。
谢却澜指尖捻着一片飘落的松针,声音平静无波:“这篇术法品序位列天阶,不用质疑,你可想好了从何处下手?”
许自修深吸一口气才稳住声线:“谢师尊,这御诀太过玄妙......我想,先从临字诀开始。”
他指尖微动,模仿着识海中的灵力轨迹虚划,指腹泛起淡淡的灵光,“保命为根基,先筑牢形神壁垒,后续再循序渐进打磨其他诀法。”
说罢,他抬眼看向谢却澜,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还有藏不住的跃跃欲试。
谢却澜轻声应道,“可。”
许自修垂首沉气,双手五指交错,拇指相扣下沉至丹田,再顺势向上翻卷,食指与中指并拢伸直,无名指与小指弯曲紧扣掌心,腕部微微震颤,指尖凝起细碎灵光。
这是“临”字诀专属结印“玄盾印”。
他指尖循着识海中的灵力轨迹缓缓游走,每一个弧度都带着生涩的郑重,掌心渐渐汇聚起一缕缕淡青色的天地灵气。
“临筑形神壁垒,天地灵气化盾护魄,临!”
尾音落下的刹那,许自修紧扣的双手猛地向外张开,玄盾印骤然成型。
淡青色灵气瞬间暴涨,在他周身凝结成一层半透明的实体护盾。
不过片刻,护盾微微震颤,消散于空气。
护盾消散的瞬间,许自修指尖的灵光骤然黯淡,他愣在原地,眼底闪过一丝紧张。
谢却澜缓步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点向他尚未收回的手腕:“结印姿势不对。”
她指尖微微用力,纠正他弯曲的无名指,“无名指需再扣半分,贴合掌心灵脉,否则灵力易从指缝逸散,拇指相扣时下沉丹田,力道要稳,不可浮于表面。”
她手把手调整着他的指节弧度,指尖的微凉透过灵力传来,许自修不自觉地绷紧了肩,有片刻的失神。
“再试一次。”谢却澜收回手,退到一旁,目光落在他的掌心,“念诵口诀时,要裹挟灵力,自肺腑直贯而出,不可受阻,吐气开声。”
许自修深吸一口气,重新沉下心神。
这一次,他牢牢记住谢却澜的指点,五指交错时精准扣合指节,拇指沉稳下沉丹田,腕部不再震颤,指尖灵光渐渐凝聚得扎实。
“临筑形神壁垒,天地灵气化盾护魄——临!”
他刻意调动丹田灵力,裹挟着口诀从肺腑涌出,尾音洪亮通透。
紧扣的双手猛地张开,淡青色灵气瞬间暴涨,这一次的实体护盾凝实了许多,表面的符文缓缓流转,虽仍有细微震颤,却再也没有立刻消散。
师徒师徒,便是前人田地后人收。
许自修盘膝坐于青石板上,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自然置于膝上,指尖虚拢成玄盾印的起势。
他双目轻阖,眉心凝起细微褶皱,呼吸放缓且匀长,指尖灵光时明时暗,却比先前沉稳了许多,偶尔因灵力流转不畅微微卡顿,他便立刻调整呼吸。
谢却澜坐在不远处的亭内,双腿交叠,手肘撑在膝头,手掌轻托着下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唇角。
看着许自修一点点掌握自己曾经绞尽脑汁摸索出的门道,这种感觉很微妙,对从来没有收过亲传弟子的谢却澜来说,像是将生命的某些过往割舍背叛。
修行即修心,传法即传情。
她眸光微动,半眯起眸子,静静打量着许自修凝神修习的侧影。
自初见至今,这徒弟倒还算本分。
谢却澜神识何等敏锐,自然记得清楚。
他拢共只偷看过自己三次,目光停留皆不过一瞬,便迅速垂下眼帘。
这次数与时常来禀事的南宫宇柔相差无几,很难说是面纱,衣饰还是旁的什么引他侧目。
但就男弟子而言,已算颇具自知之明,懂得克制。
她往日出入宗门大典或公开场合时,那些男弟子投来的目光或敬畏,或仰慕,或藏不住的炽热与神往。
总有人自以为得了机缘,萤火之辉便敢觊觎皓月,那眼神令她生厌。
谢却澜从不收亲传弟子,这恰是缘由之一。
她厌极了那些自以为是、逾越本分的注视。
莫说传道授业,便是多让他们在眼前停留片刻,都觉得污浊了周遭灵气。
而眼前这许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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