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年深秋,墨尔本的梧桐叶把柏油路染成焦糖色。
林宇赫背着黑色吉他包走在放学路上,踢飞脚边一颗卷边的落叶,身后十米远的地方,老陈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个从他出生起就跟着林家的保镖,如今成了他在异国唯一的 “家人”。
“少爷,明天要不要去唐人街买些桂花糕?” 老陈的声音裹着澳洲午后的暖阳,透过梧桐叶的缝隙飘过来。
林宇赫没回头,只是含糊地 “嗯” 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吉他包上磨损的拉链 —— 这把木吉他是他八岁生日时,偷偷用压岁钱在首都旅行时在乐器行买的。
琴颈内侧刻着极小的 “宇赫” 二字,是他唯一从国内带来的私人物品。
两年前的争吵还像在耳边,七岁的林宇赫躲在书房门后,听着父母在客厅里摔碎茶杯。
“他根本不像个林家孩子!整天做着他的音乐梦、他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如果不学金融,以后怎么接手公司?”
父亲的怒吼震得门框发颤,母亲的劝说混着瓷器碎裂的声响,成了他童年最刺耳的背景音。
后来父亲扔给他一张飞往墨尔本的机票,说着:
“你如果还是依旧做着你那音乐梦,你就抓紧离开林家,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林宇赫没有说话,默默拿起那张机票,往自己房间走去。第二天,林宇赫准时出现在首都国际机场,老陈拎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
从此首都的晨雾变成了雅拉河的晚霞,熟悉的首都童谣也被课堂上陌生的英语单词取代。
林宇赫在墨尔本的住处是一栋带庭院的独栋别墅,推开后院门就能看见成片的枫树。
每天放学后,他都会来到附近的公园,坐在最大的那棵枫树下弹吉他,老陈平时则在厨房准备晚饭,偶尔会来公园内,看少年的指尖在琴弦上翻飞,催促着男孩该回家了。
牛奶总是温到刚好不烫嘴的温度,就像老陈的关心,从不多言,却藏在细节里。
“今天在学校过的怎么样” 老陈把牛奶放在石桌上,目光扫过林宇赫校服袖口沾着的泥土 —— 昨天有个金发男孩故意把他的笔记本扔在泥水里,他没还手,只是默默捡起来擦干。
回到家后,对着吉他弹了整整一夜,直到一根琴弦突然崩断,指尖被划破的血珠滴在琴身上,才终于停下。
“没有。” 林宇赫低头拨弄着新换的琴弦,弦音有些生涩。他不想让老陈担心,更不想让远在国内的父母知道,他们眼中 “不成器” 的儿子,在异国连保护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只有指尖按压琴弦时的痛感,能让他觉得自己还真实地活着。
周末的早晨,他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电脑屏幕看国内音乐论坛的帖子,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着墨尔本的清晨,而首都已是午后。
周末的清晨,林宇赫起得很早。他抱着吉他坐来到公园,在枫树下,露水打湿了他的帆布鞋,远处传来公园内狗的叫声。
他开始弹奏自己写的曲子,没有谱子,全凭感觉。旋律像雅拉河的流水,时而平缓时而湍急。
偶尔会因为指尖的颤抖走调,但他毫不在意。阳光慢慢爬上树梢,把枫叶照得透亮,也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地映在铺满落叶的草地上。
“你弹的是什么曲子呀?”
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林宇赫的手指猛地顿在琴弦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
他像受惊的小兽般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本画夹,棕色的卷发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女孩比他高半个头,眼睛像墨尔本的天空一样清澈,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站在林宇赫的旁边,好奇地望着他。
“我…… 我自己写的。” 林宇赫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握紧吉他,像是在保护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很少和陌生人说话,尤其是在这个语言不通的国家,过去一年里,除了老陈和学校的老师同学,他几乎没和其他人交流过。
课堂上,他总是坐在最后一排,下课就来到学校安静的地方,思考着自己的曲谱,同学们聊着澳洲足球、周末派对时,他只能抱着吉他,在音乐里寻找归属感。
女孩轻轻的靠近,脚步放得极轻,生怕踩坏了地上的落叶。“我叫朴彩英,就住在附近。”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白色房子,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我经常来公园玩,总是听见你在公园弹吉他,很好听。” 彩英的英语带着一点澳洲口音,却比学校里那些生硬的教材听起来亲切多了,像是带着阳光的温度。
林宇赫愣住了,这是他来墨尔本后,第一次有人夸他的吉他弹得好听。
父亲总说他弹吉他是浪费时间,学校的同学也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东方男孩,只有老陈会默默听他弹奏,却从不会说什么。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低头看着琴弦上的落叶,小声道:“我叫林宇赫,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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