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过了几天,我自己编了些粗糙的小玩意,拿到集市上卖,虽然每天只能挣几文钱,够买一个窝头,但也饿不死。我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能攒下几文钱,能多买一个窝头,能多一点希望。”凉笙的声音平静了些许,仿佛那些苦难已经离她很远,“有天回去时,我发现废宅里多了一个人。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书生袍,面容清秀。他说他是来岚城寻亲,结果亲戚一家早就搬走了,他的盘缠也被山贼抢了,没有地方可去。”
“我看他年纪也不大,斯斯文文的,不像坏人,再说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图的了,那废宅也不是我的,我就没有赶他走。”凉笙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混熟了。他说他叫文珩,读过几年书。他会帮我修补那些破旧的小玩意,让它们看起来更精致一些,卖的价钱也能高一点。有时候我生病没去集市,他还会给我带回来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帮我拿着画像一起找阿箐。那段时间,我甚至觉得,我可能不是一个人了,我可能也可以有一个朋友。”
“这样的日子差不多有三个多月吧,我甚至觉得,或许我的生活可以稍微好一点了。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或许还是有好人的。”凉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突然有天,他跟我说,让我跟他去西远,他有个朋友在那边做生意,很赚钱,到了那里,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也能更方便地找我妹妹。”
“我没有同意,我不想离开岚城,我还没有找到阿箐,我不能放弃。”凉笙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然后,我就被他打晕了。”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囚禁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四肢都被粗糙的麻绳锁了起来,绑在冰冷的床脚上。房间很小,很暗,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一点微弱的光。他就坐在我对面,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温和,眼神里充满了贪婪的占有欲。他说,他早就知道我是女子,只是一直在伪装,他不会放我走的,我这辈子都只能属于他。”
“每天被他强行侵犯…我反抗过,挣扎过,骂过他,甚至绝食,想以此来结束这暗无天日的生活,可他会掐着我的下颚,强行给我灌各种难喝的补药,让我有力气承受他的折磨。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他摆布,每一天都生不如死。认识相处三个月,换来的却是三个月不见天日的囚禁。多么可笑啊。”
“三个月后,我发现我怀孕了。”凉笙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但是我没有告诉他。那时我已经看不到生的希望了,我觉得我和这个孩子,最终都会死在这个可怕的地方。”
“果然如我所想,没过几天,他又一次强暴了我。我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鲜血顺着我的腿流了下来,染红了那冰冷的床板。我流产了,但是我一点也不难过,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我想大笑,想告诉他这就是他应得的报应,可我没有力气了。我又一次晕倒在那冰冷的床板上,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来。”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解开了我的手链脚链,还允许我出房间走动。那个院子很大,却像一个华丽的牢笼。他可能觉得我失去了孩子,已经心如死灰,不会跑了吧。也可能觉得我一个弱女子,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吧。”凉笙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可我还是逃了。”
他囚禁我的地方,在西远和岚城交界的一个偏僻县城,那是一座看似普通的宅院,却像一座华丽的牢笼,四周都有人看守,插翅难飞。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趁着他醉酒熟睡和看守换班的间隙,拼尽全力撬开了后院的一扇小窗,从小窗跳了出去冲进了夜色里,换防的人似乎发现我逃了,没一会儿就追了上来,我拼命的跑,也许是我命不该绝,跑到了一条河边,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那条湍急的河流。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我吞没,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钻进骨髓,呛得我几乎窒息。我像一片无根的浮萍,顺着水流一路漂浮,不知道漂了多久,也不知道将要漂向何方。河水拍打着我的身体,撞击着水下的礁石,我身上的伤口被河水浸泡得发白,疼得我几乎失去知觉,但我不敢停下,不敢放弃,只能死死地抱着一块浮木,任由水流将我带向未知的远方。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我终于被冲到了柳州城外的一片浅滩。我挣扎着爬上岸,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像一只丧家之犬。我知道,他的人一定还在沿路找我,我必须尽快隐藏起来。我摸了摸身上,只有那套他给我穿的华丽衣服还算值钱。我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当铺,将那套衣服当了,换了一件最粗陋的樵夫装,又在路边抓了一把黑灰,胡乱地涂在脸上,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不起眼。
我在柳州城外的一座破庙里落了脚。那破庙早已荒废,四处漏风,蛛网密布,但对我来说,已是难得的容身之所。有一天,又下了很大的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破庙的屋顶上,噼啪作响,仿佛在敲打着我破碎的心。我心绪烦乱,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忍不住低低地念出了两句诗:“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就在这时,破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有人进来躲雨。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不想被人注意到。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男子身姿挺拔,女子娇俏可人,他们穿着精致的衣衫,一看就非富即贵,与这破庙的破败格格不入。破庙外还站着很多家丁模样的人,显然是他们的护卫。
我微微抬头,想要看清他们的样子,当我的目光落在那个男子脸上时,心中不由得一惊。这个人,竟然是我在历州行乞时,给我丢过一袋银子的人!真是世事无常,人海茫茫,我们竟然会在这里再次相遇。我心中有些震惊,也感叹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
喜欢月夜凉笙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月夜凉笙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