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内,一地碎瓷。
皇后宜修端坐凤位,脸上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菩萨相,唯有紧攥着佛珠、微微泛白的指节,泄露了她心底翻涌的毒焰。
“好一个以退为进!年世兰那个蠢货,绝想不出这等绵里藏针的法子!是甄嬛……必定是那个甄嬛!”
她精心布下的局,竟被如此轻巧地化解!
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
“不能再让她们这般联手下去了……”
她目光阴鸷地望向翊坤宫方向:
“剪秋,本宫有些想安贵人了。”
……
是夜,皇后榻前。
“……本宫的头痛是旧疾,只是委屈了你,夜深露重的还要陪着本宫。”皇后半撑着身体,侧卧在榻上徐徐说道。
“娘娘病中还记挂着臣妾父亲的安危,臣妾感激不尽,无以为报,能侍奉皇后娘娘是臣妾的本分,也是福分。”
安陵容那个不争气的父亲,贪财还擦不干净屁股,这次要不是被皇后的人帮衬了一把,怕是就栽了在年羹尧的手里。
“本宫也是心疼你啊。如今莞嫔圣眷正浓,又有华妃护着,风头无两。倒是你,与她一同入宫,情同姐妹,如今却……唉,本宫瞧着,真为你忧心啊。”
安陵容的指尖嵌入掌心。姐姐……是啊,如今姐姐是高高在上的莞嫔,又怎是她能高攀的上的人。
皇后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幽幽道:
“这人啊,一旦得了势,心就容易变。攀上了高枝,哪里还记得旧日的微时情分?本宫听说,前几日你送去翊坤宫的绣品,都被退了回来?说是……莞嫔如今用度精细,看不上这些粗陋之物了?”
安陵容的头低的更厉害了,浑身忍不住的在发抖。
“臣妾……手艺粗陋,不入莞嫔姐姐的眼,也是应当。”她声音哽咽,带着压抑的哭腔。
“傻孩子,”
皇后微微抬手,轻抚着安陵容额前的发髻,柔声说道:
“不是你手艺不好,是人家眼界高了,心也就硬了。她如今有华妃撑腰,有胧月公主傍身,哪里还需要你这点微末的姐妹情谊?”
她轻轻拍着安陵容的手,话语如同毒蛇吐信:“本宫是替你不值。你待她一片真心,她却视你如敝履。如今她与华妃联手,在这后宫如鱼得水,何曾想过拉你一把?”
看着安陵容快要哭出来的面容,皇后话锋一变:
“不过话又说回来,别人不找你,不代表,你不能主动去,去的多了,说不定别人心就软了呢,你说是吧,安贵人?”
安陵容恍然大悟,皇后娘娘这是……又要行动了。
“臣妾……但凭娘娘吩咐。”
她垂下头,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嘶哑。
……
几日后,御花园。
甄嬛抱着胧月在亭中小憩。安陵容“偶遇”于此,上前请安,脸上带着几分怯怯的、欲言又止的神情。
“安妹妹不必多礼。”
甄嬛语气温和,但看着她频繁出入景仁宫后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不禁存了一分疑虑与疏离。
“姐姐……”
安陵容未语先红了眼眶,声音哽咽:
“姐姐如今在翊坤宫一切安好,妹妹真是……真是为姐姐高兴。只是妹妹愚钝,近日在皇后娘娘宫中学规矩,时常惹娘娘不快,心中实在惶恐……如今,也唯有姐姐这里,能让妹妹说几句心里话了。”
她话语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与卖惨,试图唤起甄嬛的旧日情谊。
甄嬛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微软,但那份疑虑并未完全消散,只淡淡道:
“妹妹谨言慎行便是,皇后娘娘宽厚,不会过多苛责。”
安陵容见状,从袖中取出那个小巧的香囊,递了过去,语气更加柔软:
“姐姐产后需安心静养,妹妹缝制了个安神香囊,里面放了些宁神的干花,针线粗陋,望姐姐莫要嫌弃……也算妹妹一点心意。”
甄嬛接过香囊,那清甜中透着一丝异样馥郁的香气让她微微蹙眉。
安陵容近日与皇后走得近,此时突然献殷勤……她心中警铃微作,但面上不显,只笑道:
“妹妹有心了。”并未立即佩戴或放入怀中,只是随手搁在了石桌上。
安陵容见她收下却未显亲近,心中暗恨,面上却依旧挂着柔弱的笑,又闲话两句,便匆匆离去。
甄嬛回到翊坤宫,将香囊置于妆台一角,心中疑虑未消。
正思忖间,年世兰走了进来。
“妆台上摆的什么玩意儿?”
年世兰凤眸一扫,立刻注意到那陌生的香囊。
“安妹妹方才在御花园送的,说是安神所用。”
甄嬛如实相告,语气平静。
年世兰闻言,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她一步上前:
“安神?”
她猛地将香囊攥紧,转身疾步至窗前,毫不犹豫地将其狠狠掷出窗外!
那香囊划出一道弧线,精准落入了廊下的水缸中。
她霍然转身,盯着甄嬛,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厉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