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判官一手执笔,一手持簿,双目圆睁,怒视着京城西边的方向。
门楣之上,我亲手用朱砂写就一副对联:“瞒得过阳间律法,躲不过阴司勾名。”
京城百姓何曾见过这般开张的铺子,不请戏班,不放炮仗,反倒立了个索命的判官在门口,一时间议论纷纷,却都只敢远远观望,不敢上前。
我也不急。
我身披一袭素白纱衣,脸覆半张银色面具,静坐于店铺深处的珠帘之后,身前只摆了一张矮几,一壶清茶。
门外的伙计则高声吆喝着,说新店开张,分文不取,凡进店者皆可免费获赠一杯“解厄茶”,消灾解乏。
人嘛,总是爱占小便宜的。
有了免费的茶水作引,渐渐便有胆大的人试探着走了进来。
他们见铺内陈设的香烛纸马皆是前所未见的精致,纸人灵动,纸钱厚实,不似寻常铺子的粗制滥造,便也放下了几分戒心。
我自称“莲姑”,对外宣称能通阴阳,专接“冤魂托梦”的生意。
头两日,看热闹的多,真正求助的少。
我每日只是安然坐在帘后,听着街市的喧嚣,品着系统兑换的顶级香茗,悠哉游哉,咸鱼点数倒是涨了不少。
直到第三日黄昏,一个身形佝偻、头戴斗笠的灰袍老翁,拎着一只空空如也的木匣,趁着人少时溜了进来。
他绕开人群,径直走到我的帘前,压低了声音,嘶哑地问:“你们这儿……收不收‘特供料’?”
来了。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帘外的阿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被我用眼神制止。
我并未答话,只是隔着珠帘,亲自为他斟满一杯茶,示意伙计递过去。
那老翁接过茶,警惕地嗅了嗅,才一饮而尽。
我这“解厄茶”里加了系统出品的微量安神草药,能舒缓神经,却不会损伤神智。
果然,一杯茶下肚,他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了些。
他没再多言,将茶杯放回托盘,临走时,却状似无意地将那只木匣子遗落在了墙角最不起眼的阴影里。
待他走远,阿黄便悄无声息地将匣子衔了回来。
我打开一看,里面并非金银,而是一截截触手温腻的蜡芯,足有十几根。
凑近一闻,一股混杂着异香的腥气直冲鼻腔。
“系统,分析成分。”我在心中默念。
【滴!
检测到人骨粉末、迷幻草‘见风消’提取物、以及超过三十种动物油脂混合物。】
我指尖冰凉。
果然是皇觉寺那所谓的“祈福长明灯”的原料。
用人骨混着迷幻草制成灯芯,燃烧时产生的异香能让人产生飘飘欲仙的幻觉,更易被神佛之说蛊惑。
好一个“以身饲佛”!
当晚,我便让铺里的匠人连夜赶工,仿制了一批“阴司报应烛”。
这些蜡烛从外观看与寻常贡烛别无二致,可内芯里,却被我嵌入了一枚薄如蝉翼的铜片。
铜片上用系统兑换的微雕工具,刻着一行极小的铭文:“某年某月某日,某某献油三斤,换赦亲族一人。”
不仅如此,我还在烛台底部涂上了一种特制的药水,这种药水无色无味,一旦遇热超过半个时辰,便会显现出一个鲜红的“罪”字。
次日一早,我便安排几个机灵的弟子扮作云游四方的道士,在各大坊市的茶馆酒楼里散布一则骇人听闻的谣言——“城西孽债冲天,阴司判官震怒,凡七年内与西城有过脏污勾当者,若不连点七日‘赎罪灯’,必有血光之灾!”
这世上,最怕的便是心虚。
谣言一出,不过三日,“苏记冥货”的生意便火爆了起来。
不断有人遣家仆或亲信,深夜前来,匿名订购一种“特制安魂烛”,且指明要用自己的生辰八字封存。
账房的订单堆成了小山,我一一看过,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
东厂的一名番头,刑部的右主事,甚至还有内侍省负责采办的老太监……一个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大人物,都悄悄递来了投名状。
最让我意外的一单,竟是来自皇觉寺的一名执事僧。
他不仅订了最大份的蜡烛,还特别注明,要在铜片上刻上“代宗亲赎”四个字。
我将所有记录着生辰八字和特殊要求的订单一一封存,用火漆打上我的私人印记,而后唤来心腹,连夜送往千里之外的北境边关——那里,有我早先用系统情报结交的戍边将领。
这些沾满了血腥的“罪证”,将是他发动舆论、清君侧的最好武器。
第五日深夜,万籁俱寂,后院仓库的方向却猛地亮起一片火光!
我早有防备,此刻正抱着阿黄,好整以暇地坐在正房的屋顶上。
只见三名黑衣人鬼鬼祟祟地潜入仓库,正要将火油泼向存货时,一直埋伏在暗处的阿黄猛然蹿出,对着坊市的方向发出一连串急促而响亮的狂吠!
吠声惊动了巡夜的更夫,铜锣声大作。
三名黑衣人顿时慌了手脚,其中一人在翻墙逃窜时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脸上的面巾随之脱落——竟是那日在天牢有过一面之缘的狱卒!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一道颀长的黑影却如鬼魅般从天而降,一脚踩住了他的手腕。
是夜君离。
那狱卒见状,竟是狗急跳墙,从怀中拔出匕首便朝夜君离刺去。
夜君离却不闪不避,甚至没有还手,只是用一种冰冷到极致的语调,缓缓开口:“你八十岁的老娘,每日都去民生坊的粥棚领粥,她说她儿子在天牢当差,是她的骄傲。你说,我是现在一剑了结你,还是明日将你绑去粥棚,让她亲眼看你伏法?”
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那狱卒瞬间崩溃,涕泪横流地跪倒在地:“王爷饶命!不是我!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真正下令的是代典狱长背后的‘佛使’!每月十五,他都会在净业寺的地窖里接收‘祭品’,并当场烧毁所有参与者的名单!”
我站在屋檐的阴影里,静静听着那撕心裂肺的供词,缓缓合上了手中的账本。
这一局,我不需要抓人,我只需要——让他们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的名字,亲手写进地狱的名录里。
清冷的月光下,京城一片死寂。
十五月圆之日,只剩下最后两天。
而那位高居龙椅之上的天子,却已经有半月未曾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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