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意才刚刚开始消散,小桃就走了进来,往日那欢快的脸上罕见地露出慌乱紧张的神情。
“小姐,”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双手颤抖着递上那封朱漆请柬。
“杜御史的……邀请。”
我惊讶地扬起眉毛。
杜元实?
那位御史?
他为什么会派人来请我?
我还没来得及猜测,小桃接着压低声音,讲述他对最近朝廷裁决的愤怒,显然是对腐败传言感到不满。
“他说……他说朝廷就像一场木偶戏,小姐。”
我缓缓露出笑容。
啊,一切都对上了。
这是个机会,一个找到强大靠山的机会。
这场阴谋比礼部的事情还要大;腐败已经根深蒂固。
我需要一个清正廉洁、有影响力、能帮上忙的人。
杜御史再合适不过了。
我毫不犹豫地决定接受邀请。
我选了一件朴素的裙子,一条藕荷色的淡色长裙,不会引人注意。
没必要炫耀什么。
这是正事。
我还决定带上我忠实的狗阿黄,来缓和一下气氛。
当然,还有茶。
“雪顶含翠”是我的秘密武器。
在松鹤楼,雅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轻柔的微风拂动丝绸窗帘的沙沙声。
杜御史已经到了,表情严峻。
我坐下来开始茶艺表演,精准的泡茶动作让我狂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第一泡,第二泡……我等到第三泡,最纯正的那一泡,才终于开口。
“杜御史,我只是个普通商人,不值得您浪费时间。不过,既然您邀请我来,那我就给您……搭块垫脚石。”我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名单——上面有七十三个人名,每个人都欠我一个人情。
其中十二个是参与最近调查的官员。
我不做假账。
我只是记得每一笔债和每一份恩情。
接着是第二个重磅消息:一卷用天机阁系统解码的卷轴。
这是滥用职权的证据,都详细地列了出来。
我微微鞠躬呈上。
“一点小礼物,助您伸张正义。”
他看着我,“为什么是我?”
我笑道:“因为您之前没喝过我的茶。现在喝了,就甩不掉我了。”
回家的路上,小桃兴奋得几乎要颤抖起来。
我靠在马车里微笑着。
“小桃,那三大箱账本只是……个幌子。”她惊讶得差点把窗帘钩子掉下来。
“你看,真正的账本都安全地藏好了。那些账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信息,是筹码。杜御史需要一件武器。我需要一面盾牌。这是个完美的安排。”
就在这时,马蹄声宣告又有人来了。
马车戛然而止。
夜君离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车门旁,他深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你,”他恶狠狠地说,声音低沉沙哑。“竟敢用天机阁的密码。”
我打了个哈欠,假装无聊。
“是你的人先用它来害人的。”我停顿了一下,迎上他的目光。
“再说了,我现在是杜御史的茶友了。你敢动我试试。”
他只能站在那里,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沮丧?
他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瞪了我一眼,他转身消失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我自言自语道。
马车隆隆作响地往回走。
胜利的滋味很甜。
但当我们快到家时,街上热闹起来。
风里传来阵阵低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
有些不对劲。
我无比确定,那种暴风雨后的平静已经过去,一场新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翌日清晨,天光刚堪破晓,小桃就捧着一份帖子疾步走了进来,眉宇间带着一丝难掩的紧张。
那帖子上风骨峭峻的字迹,竟是出自当朝第一犟骨头,杜御史亲笔所书,邀我午时赴城南“松鹤楼”一叙。
我挑起眉梢,指尖在温热的茶盏上轻轻一点:“他不是最恨裙带关系,最瞧不上我们这些商贾铜臭?怎么反倒破天荒请我喝茶?”
小桃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姑娘有所不知,听说昨夜杜御史回府后大发雷霆,把他最宝贝的那方砚台都给砸了,书房里一片狼藉。下人听见他咆哮,说这朝廷快成了某些人的提线木偶,清流风骨荡然无存……”
我心中顿时了然。
那位在验菜大会上发难的稽查官,背后牵扯的力量,恐怕远不止一个礼部那么简单。
杜御史这是碰了壁,寻不到突破口,才把目光投向了我这个风暴中心。
也好。
我换下一身华服,选了件素雅的藕荷色长裙,既不显得谄媚,也不至于失了礼数。
临出门前,我回身从柜上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罐,抓了一包顶级的“雪顶含翠”茶叶塞进袖中。
“既然要谈,就得让他记住这茶的味道,一辈子都忘不掉。”我对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带着阿黄,登上了马车。
松鹤楼的雅间内,杜御史一身寻常的青布长衫,面色沉郁如水,面前的茶杯早已冷透,却未曾动过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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